关?
“萧王爷,皇上请您进去。”严风出来后,宫人便进殿通传了,得到首肯后立刻过来回复。
严风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对梁墨萧拱了拱手,“王爷您忙,下官先退下了。”说完不等梁墨萧点头便逃也似的跑下了高阶,慌乱的脚步好几次差点踏空了台阶。
梁墨萧心中存了丝疑惑,这些个官员一向不将他放在眼里,今日这样的举动十分反常,面上不显,撩袍迈进了大殿。
大殿之中已收拾干净,方才凌乱的案桌上也整理整齐,梁承一脸平常地坐在龙椅之上,高高在上的姿态表明了他的身份与地位,便是为了这一把椅子,流了多少的鲜血,吞噬了多少的人性。
“皇叔。”梁墨萧作了一揖,安静地站在大殿中央。
梁承放下批阅章折的朱笔,抬头扫视了一圈底下不言不语的梁墨萧,定定地看了他一瞬,还是和从前一样,跟个木头似的不会说话,与那个人比起来可是差远了,这么一想,神色间就多了些惊疑不定。
梁墨萧静静地候着,视线落在身前的地面上,不多看亦不多说,实则时刻关注着梁承的神情举动,捕捉到的那点异样让他有些在意。
很快,梁承回过神来,温和地说道,“回来就好,你这孩子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皇叔真是担心,要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同你故去的父母交代。”故作姿态的模样一点不似作假,提起梁墨萧父母时甚至露出一副沉痛的表情。
即使提起父母,梁墨萧还是那副无关痛痒的样子,就好像说起的是与他无关的人一样,这些都是梁承多年下来潜移默化的效果,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梁承眼底浮起的一抹得意。
实际上,宽大的袖袍之下,梁墨萧紧握着一双拳头,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面上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梁承面带慈爱地对着梁墨萧招了招手,“走近些给皇叔瞧瞧。”
梁墨萧听话地向前走了两步。
“看上去像是瘦了,这外头不比家里,吃不好住不好,以后别再乱跑了。”梁承亲和的话语下掩藏着冷血的残忍,若是乖乖在盛安城内待着,他便好吃好喝地供着,倘若想出去惹什么幺蛾子,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是。”梁墨萧轻轻地回了句,真是将懦弱无能的无知王爷形象扮演得活灵活现。
梁承皱了皱眉,虽说是他一手将人带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可偶尔想表达下关怀竟有些无从下手,每次交谈时就像他在唱独角戏,还没有人能让他这样委曲求全,真是有些不快!
“那荣华公主找着了吗?”没话找话即使硬着头皮,梁承也还得再关怀几句,颇有些自作孽不可活的意味。
梁墨萧深知他装模作样的脾性,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倒是忆起那夜仲商与断风的话来,让柳离扮作他的王妃,应当会很有趣吧。
不用等梁墨萧回答梁承也知道答案,联姻的一开始他就听梓云的君帝暮肇说了,他确实有一位嫡出的大公主,不过在年幼的时候便夭折了,只是按照梓云的风俗习惯,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办葬礼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公主。
打从初时,这便是暮肇卖给他的一个人情,这样做既产生不了什么损失,又无形中帮他狠狠打了梁墨萧的脸,反而增进了两国的邦交,何乐而不为。
一个笑柄能成什么事!
那么,梁墨萧寻不到人便是很自然的事了。
“不必沮丧,皇叔定会替你再寻一门好亲事的。”
梁墨萧低垂着头,有些提不起劲的样子,在梁承看来,认定这件事对他打击一定不小,也就适时地收住了这个话题,过犹不及,马上换了一套说辞,心痛地怪责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刚回家不用这么急匆匆地进宫请安,应当多休息几日,快些回去吧,皇叔这里没那么多讲究。”
梁墨萧躬身道,“侄儿告退。”
每次进宫,从无意外的需要面对梁承这张虚假恶心的脸,慈爱的,祥和的,若非当年他亲眼目睹了惨剧的发生,他大概会天真地以为他这位皇叔是真心疼爱他的吧。
装傻充愣,步步为营,一转眼,已过去十载,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收网了。
抽丝剥茧,一寸寸地蚕食削弱梁承如今拥有的一切,直至完全吞噬。
正如某人所言,丝得一根一根地抽,茧得一层一层地剥,这样才有感觉,才对得起他故去的父母,早逝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