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些犯懒,又总隐隐的有些低热,只不过他一向却也不怎么在乎这些小病小灾——前世高烧到快四十度,该跑的通告也一条不能少,胳膊摔成骨折,打着封闭也要面带微笑地和热情的影迷耐心握手。比起那些个演戏时候遭的罪,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伺候得妥妥帖帖的皇子,日子简直不要更好过。
不过在尚书房里头混了一日,胤祺便已和兄弟们处得极为融洽,尤其是几个小的,围着他一口一个五哥地叫着,嘴甜得不行。直到了下学的时候,竟仍有几分依依不舍,叫随侍的小太监们哄了好一阵才肯回去。胤祺穿过来以后也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多小包子,偏生又是一个个的乖巧懂事规矩至极,眼里的慈爱之情几乎要满溢而出,靠在门边一个接一个的挥着手把他们送走,满足地呼了口气,只觉得这日子实在是过得舒心至极。
“五阿哥不愧是跟着老祖宗身边儿言传身教,可真真儿是个天生的好哥哥啊……”
身边传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胤祺终于从爱心泛滥的奶爸状态中清醒过来,忙转过头,便看见了一边儿笑容满面的梁九功。
“奴才时不常的就来这尚书房绕一圈儿,还不曾见过这几位小阿哥这般活泛的模样。”梁九功笑着开口,俯身耐心地替胤祺理着领子,又随口轻笑道:“不亏万岁爷每次一有什么憋闷,就总是想着要往寿康宫去找阿哥。依奴才看,阿哥准是那欢喜佛托生的,什么人见了都能沾上些喜气儿……”
胤祺险些被呛得咳出声来,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着自个儿那位皇阿玛,都总觉得他要么是胸口窝着股火气,要么是脑袋顶上飘着一团阴云——合着根本就不是他又莫名其妙惹了这位皇阿玛,而是康熙每次不高兴了,就下意识的往他这儿跑?
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很有说相声潜力的五阿哥用力拍了拍胸口,咳嗽了两声才缓过气儿来,望着一脸诚恳的梁九功,带了些斟酌地试探道:“照梁公公这么说……今儿这是——皇阿玛心情又不好了?”
梁九功忍不住失笑出声,忙不迭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昨儿万岁爷和宜妃娘娘说起今日阿哥来尚书房进学,又允了娘娘叫阿哥下了学就过去。现在万岁爷跟宜妃娘娘都在南书房,就等着阿哥去一块儿用晚膳呢。”
“还好还好……”胤祺一本正经地顺了顺胸口,吩咐来喜把书箱送回寿康宫去,又嘱咐他务必同跟太皇太后交代一声自个儿用过了晚膳再回去,这才随着梁九功一块儿走向那顶御用的暖轿。
清宫里头规矩森严,即使是康熙贴身伺候的太监,梁九功也是不能跟着坐轿子的。胤祺依然没法很好地适应这种自个儿坐着别人抬着的待遇,也不好意思就坐在里头心安理得的享福,只得掀开了轿帘儿,一边暗自安慰着自个儿这也勉强算得上是同甘共苦,一边扒着边儿跟梁九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随口聊了几句,梁九功忽然像是有些欲言又止似的,犹豫一阵才略略压低了声音道:“奴才多一句嘴,阿哥今儿——可是受了委屈?”
“啊?”胤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思维还停滞在被一群软绵绵带着奶香气的小包子包围的强烈幸福感里,下意识道:“什么委屈……饭食实在不好吃?”
梁九功问这一句本是为了试探,谁知胤祺却给了他这么一个别具特色的答案,一时不由得张口结舌,连着呛了两三口夹着冰碴的冷风才反应过来。拼命地掐着嗓子咳嗽了几声,却也只得满心无奈地苦笑道:“饭食的事儿,奴才明儿去跟他们说——奴才是想问,今儿早上阿哥与太子……”
“咳,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胤祺却是随意一摆手,不以为然地轻笑道:“二哥那是跟我闹着玩儿呢——没见我后来进了屋,他也没难为我不是?算不得什么事儿,别反倒给平白闹得大了,自家兄弟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梁九功听得心里头暗自诧异,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笑着弯腰道:“阿哥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梁公公是怕我乱说,惹得皇阿玛不快,这才特意出言提醒。”胤祺忽然淡淡一笑,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的谢意,望着梁九功温声道:“这一份人情儿,胤祺心里头是清楚的——胤祺在这儿也谢过公公了。”
梁九功连忙口称不敢,心里却忍不住暗叹了一句——这么一副剔透的玲珑心肠,难怪能叫所有人心里头都觉着妥帖舒坦。这一位五阿哥,只怕将来定然能在万岁爷面前正正经经说得上话,还是得再用心些交好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