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知县正哼哼唧唧地躺在卧房里休息,脑袋肿胀得跟猪头差不多。
师爷和医馆的先生进了屋,贾知县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折腾得更厉害了,嘴里不停地嚷嚷着腿疼胳膊痒。
医馆的先生胆子小,他心惊胆战地靠近贾知县,轻手轻脚地摸摸这动动那,一边陪着小心问他疼不疼。医馆先生忙活了半天,贾知县好不容易安稳了下来,先生劝他说:“贾大人安心静养就是了,多是些皮外伤,过上三五天就能痊愈了?”
“照你的意思,我的左眼还有得救?”
医馆的先生擅长的是跌打扭伤,对于眼疾则一窍不通。他光顾着检查贾知县的皮外伤,把他的眼睛忘了。听贾知县这么一问,他才想了起来,他没敢吭声,只得说:“贾大人,眼疾小人是没有办法的,恐怕咱们整个东昌也没有人能医得了眼病。咱们这里恐怕是不行了,你不妨抽空到京城找找名医,没准他们还有些办法。”
贾知县突然又觉着眼睛一阵疼痛,他催促着先生说:“别管医得了还是医不了,你还是先给我看看,止痛痛,我他奶奶的实在是受不了了。抓住这个该死的老宋以后,我亲自动手,一点一点地割了他。”
医馆先生心里犯了嘀咕,自己压根就不懂,可是贾知县有病乱求医,一个劲地催促着他止痛。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了咬牙,弄了些药水药沫往贾知县的左眼上一阵狂涂乱抹。非但没止住疼,却比刚才疼得更厉害了,贾知县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就连候在前院的大堂里的几个知县都听见了。贾知县抬手打掉先生手里端的银盘,骂医馆先生跟老宋是一伙的,看病是假,借机害他才是真的。
医馆的先生吓坏了,嘴里一边忙不迭地赔罪,他看贾知县还不解气,赶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不知道是歪打正着还是别的原因,过了一会,贾知县的眼睛竟然不疼了,他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
师爷突然想起来还等候在大堂里的几个知县,便硬着头皮问到:“贾大人,辖下几位知县知道您老受了伤遭了难,大清早便从各县赶来探望您。这会都在府衙大堂里候着呢,您见还是不见?”
“不见!这些怂货都跟刘知府是一伙的,他们哪里是来探望我,明摆着都是听说我遭了暴徒的打,以探病为名来看笑话的。”贾知县气呼呼地说。
师爷瞅了瞅贾知县的脸,觉着好有些通融的余地,他便继续说到:“贾大人,这几位大人没有空着手来的,他们都各自备了厚礼。你瞅瞅这些名贵的药材补品都是他们送来的,我听城门守兵送信说这几位知县大人天没亮就候在城门口等着入城。一片冰心可鉴呀,大人能见的话就赏他们个脸得了。”
这时候医馆的先生也说:“这几位知县大人带来的人参、虎骨、灵芝之类的都是上等的好货,如果心不诚的话没有人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他逐一看过这些东西,嘴里边一直啧啧赞叹。
“这些怂包蛋,还他奶奶的算是识时务,他们都准备的什么礼物?拿给我看看。”
师爷赶紧把几位知县给他的礼单递给了贾知县。
贾知县欠了欠身体,费劲地伸出昨天差点被打折的胳膊,把礼单接到他的手里,瞪着他的独龙大眼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然后心里边不由地一阵感慨:“当官还得往上爬呀,瞅着这礼单上的东西,我他奶奶的再干上三年临城知县也收不到这么好的玩意。”
贾知县看见礼单上的这些礼物,身上的病痛不由地减轻了,眼睛也不疼了。他半卧在床上开始浮想联翩:“我还得利用这次剿灭割辫子党的时机跟福汉福大人相处好,这样才能平步青云。虽说这次伤了只眼睛,但是如果能升官发财,赔上只眼睛又算得了什么。我这次给福汉写信说清楚,伤我眼睛的恶贼老宋这个忘八蛋是刘知府的同谋,是割辫子党。巡抚大人自然会因为这事嘉奖我,这反倒是因祸得福了。”
贾知县想着想着,身上舒服了很多。
“把他们几个给我叫进来。”贾知县对师爷说。
医馆的先生听了后,在一旁劝道:“贾大人还是暂时少谈公务,最好卧床静养为妙。”
“巡抚大人派我来此地严查割辫子党,正好趁机问问他们那里抓割辫子的情况,耽误不得呀。”贾知县凛然说到。
医馆的先生给他换了药,又叮嘱了一番,然后知趣地离开了。
等先生走后,师爷到了前院,告诉几个知县说:“各位大人去后院吧,贾大人那边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