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话。我和他也素昧平生,第一次打交道就是上次我奔丧回临城的时候。那次他忙前忙后,很是用心,后来我又听临城的士绅百姓对他评价极高。回到济南以后,碰巧你说起东昌府知府职位空缺的事情,便趁机举荐了。在下虽说是布衣白丁无职无位,但是为国举贤也是您教导的。”
这事过去的时间长了,其中细节常大人早就忘干净了,不等梁六爷说完,他就摆了摆手说:“我把你当成心腹,你说的话我当然相信,只要你和他没有什么牵连就好。刚才我回来的时候万岁爷发话让你火速回济南,配合福汉审案。你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吧。”
“我到了京城以后忙得跟陀螺似的,还从来没有回去过,正好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登登千佛山,逛逛大明湖。”
“你可得速去速回,我这里一会也离不开你。”
“我走之前还有个事大人得多惦记着。我怕福汉这次会无中生有,故意刁难我,明明能两天审完的案子,故意拖一年半载,那可就麻烦了。”
“你放心走就是了。过了第三天还不回来,我就派人去济南,抢也得把你抢回来。如果他敢故意刁难,以后保准有他好看。我与他素不相识,连面都没见过,想不到这个老小子阴损到此种程度,竟然敢给我扛上。”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明天一早我就快马加鞭回济南。”
梁六爷又陪着常大人东拉西扯地说了会闲话,然后说回家里拾掇拾掇东西,便起身跟常大人告辞,准备离开户部衙门。
刚走到门口,梁六爷又绕了回来,他对常大人说:“甘肃布政使刚才来衙署了,见您不在就回去了。我跟他说了几句闲话,听他说如今甘肃各地灾荒严重,百姓生活难以为继,他等着拨银子,已经在京城住了好几天,大人看如何处理?”
“赶紧办,灾荒无情,不及时赈济,万一百姓们闹事就麻烦了。”
“常大人,银子倒是有。但是咱们大清朝这么多地界,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有因为灾荒要银子的折子进京,咱们也得平衡各地仔细盘算,以我的意思先给他们划拨一半,剩余的那些过了阵子再拨也不晚。”
“好,好,这事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就是了。”
天快黑了,梁六爷没有回家,而是坐着轿子去了醉仙楼,甘肃布政使在那里候着呢。
到了醉仙楼门口,梁六爷下了轿。久候在门口的甘肃布政使刚进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把他迎到了楼上。他一边上楼,一边用蹩脚的京腔京调催促掌柜的说:“掌柜的,贵客到了,赶紧准备酒菜。”
很快酒菜便端了上来,两个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之际,甘肃布政使端着酒杯,笑得跟弥勒佛一样凑到梁六爷跟前说:“六爷,银子的事您老给常大人提过了没有?”
又是一杯美酒入了喉,梁六爷含混着说:“不瞒大人说,甘肃旱情严重,我梁老六也是心急如焚呀。刚才我见了常大人,死乞白赖地跟他商量赶紧给你们拨过去。我嘴都磨破了,好说歹说常大人勉强同意先拨给你们一半,剩下的那一半缓缓再说。”
甘肃布政使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换了口气说:“一半就一半吧,先支撑一阵子再说。唉,照我说,人是死是活在阎王爷那里都有定数,一群穷鬼也不能总等着朝廷救济。”
两个人又喝了两杯,梁六爷醉眼朦胧地站起来说:“布政使大人,我明天一早还得动身离京去河南洛阳。今天就喝到这里吧,我先告辞了哈。”
布政使也随着他站了起来,偷偷从袖子里摸出来几张银票塞进梁六爷袖子里,然后说:“这次事情能办成还多亏了六爷,这些银票您老先花着。剩下的那一半银子还得仰仗着六爷您回来要。”
“好说,好说,明天大人就可以先去办第一笔银子的事务。我这次去洛阳,少则十天多说最多半月。等我回来后,剩下的那一半再给你弄出来。西北偏远,你进趟京城也不容易,这段时间多逛逛,天子脚下,比你们那边可繁华多了。”
说完以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醉仙楼,梁六爷先是目送着甘肃布政使回了客栈,他自己才坐上轿子回家。坐在轿子上他也没闲着,第二天就要去济南,有不少事情还需要好好琢磨如何应对,这次回济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