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开一笔给她啰嗦起镇妖师的元气之分层概念。沐雨霏到底是个小孩子,这么一绕还真给她绕进去了。于是她睁着大眼睛,在心底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又好奇地问程章:“爷爷那你是那种元气啊?”
“这家伙是上元。”夏徽把药篓放在墙角,道。
上元?这么厉害?
程章很骄傲的捋着胡须抬起胸膛,目光深远的聚焦远处,给沐雨霏留下一个挺拔而又高远的背影以供敬仰。夏徽不以为意,在沐雨霏的一声赞扬将起未起之际冷冷道:“你这家伙五十年前就上元,现在还是,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刚刚在沐雨霏心里树立起的高大形象瞬间崩塌。
“我说你个老不死的,揭我短就这么有意思么?”
夏徽眯着眼睛撇了撇嘴,继续弄自己的药材。
后来沐雨霏才知道,程章其实远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元气八层乃是长洛真人根据凡人的筋骨脉络和平均寿命而制定的。一个轻元好比一根绳子,二股合一股便是渊元,威力成倍,自是不可小觑,一般镇妖师只要肯下功夫皆能达到,同理两个渊元又能合为一个巨元,刻苦的镇妖师费些力气也不是太困难,然绳子越来与粗,凝成一起的难度也越来高,太上鸿昊四元若是没有天分练成真是堪比登天之难。只有为数不多的镇妖师能达到鸿元,众所周知的比如那个年纪轻轻就被逐出师门后来开创东宇苏家的天才镇妖师苏桦,还有栉风沐雨开创北宗的第四任掌门,但是就连他带去的那十几个精英也只是达到了上元而已。
至于长洛真人根据一大套理论而推出的最高级别昊元却是从古自今未有一人达到,几个拥有鸿元之力的镇妖师钻牛角,不参加与妖族的对抗,反而闭关苦思昊元之术。结果不是到死也未成功便是强行揉合两道鸿元之力致使真元外泄成为废人,更甚者两股鸿元之力在体内相互摩擦冲撞,结果那个倒霉的镇妖师瞬间化为齑粉。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学会放手是一项多么伟大的技能。
足以可见,面前这个五十年前便达到上元之力的人是有多么可怕。当然,当时的沐雨霏根本不会想到这些,这都是她在事后回想起来才顿悟到的。
她在心底自己又如获至宝的念了一遍,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惊哦一声:“啊我知道了,他说的巨元,原来是指这个。”
这话很是突兀,程章不禁皱了眉头:“什么。”
她点头,兴奋的说道:“一定是这样的,救我的那个镇妖师,他的食中两指会发光,火一样的光。”
程章来了兴致:“剑指?”觉得此话欠妥,于是又拔高音调:“剑元指?”
沐雨霏讶异地点点头:“嗯,他说这个叫巨元剑元指,原来巨元是指元力的层次。”
不错,那个的的确确是镇妖师一族的招数。程章夏徽两人默契地对望一下,程章笑笑,自言自语道:“是洛家的人。”
洛家?除了苏家,难道还有个洛家?不过他的确是姓洛来着。
镇妖师一族何其繁杂,她顿时感到眩晕,紧闭的薄唇颤了颤想发言却被程章抢了先:“后生可畏啊,看来老夫要退居幕后喽!”他懒洋洋的道,其中不乏自嘲与欣慰。
“本来你也该隐退了,一个人占着位置也该挪动挪动了。”夏徽继续弄着草药,也不回头,但是每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
沐雨霏觉得既然夏徽这样说,那么眼前这个人绝对在镇妖师的行列中占着首屈一指的地位,拜师学艺正仰仗此人,于是屏息凝视乖乖的听两个人聊天。
程章捋着胡须,颇感惆怅的叹了口气,手倒扣在桌子上敲了敲,接着夏徽的话:“也是,我呀是该隐退了。”
“有悟性。”夏徽打哈哈。此时他弄完了草药正转身到水盆里洗手,洗到一半的时候想到什么,于是略感奇怪的问他:“诶?你就把你们北宗的弟子扔到中阳山不管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弟子,北宗。沐雨霏这几日听夏徽提起过南宗北宗之事,在传闻里北宗要比南宗更胜一筹,此间听到他是北宗的不禁伸长了一双耳朵仔细听着。
“亏你还是个北宗掌门的身份。”
北宗?掌门?
沐雨霏只觉得浑身一颤。眼前的程章依旧一副释然慈祥的样子,而她整个心再也不能安稳下来,面对一个顶级镇妖师,她那些急切的梦想仿佛突然有了凭靠,这个人的力量正是帮助她报仇的最好的支撑。
这个人,她无论如何都要拜在他的门下!她下定决心,正准备上前磕头拜师让他措手不及,冷不防他突然惊讶地站了起来:“哎呀,你说的对,这帮小子一直不给我省心,我得去看看,别给我捅了篓子,韩琦鹤那个老家伙最会捉弄人了。”
韩琦鹤是南宗掌门的名姓,正是罚凤长鸣一字马的那位老先生。
一番话毕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沐雨霏刚刚曲了膝还没跪,一时不知道这动作该怎么继续下去,但他右脚踏出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跑过去拉住他,他的衣襟被她一拽,他受力停住,回头不解地看她。
“你就把她带山上去吧,看看东宇那边的人能不能收下她,怪可怜的。”
可怜?她来不及酝酿情绪,立马配合这个词语摆出一副惹人心疼的模样,所以这个表情摆地很是僵硬,挂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显得很不搭。
程章表示为难,斜睨着他,那目光太犀利,沐雨霏不忍心直视,但依旧挂着这个不堪的表情,只是闭起眼睛,没曾想这样显得她更是可怜。
夏徽假装没看到,咳了咳:“你都说了你也快退隐了,不如在退隐之前做些该做的事情,也不负我们的约定。”
程章表情一僵,眼珠呆滞的转了转,结结巴巴地:“你,你确定,没有搞错吧。”
他显得有些吃惊,而她的那个可怜的表情已经僵硬了,她怕日后自己面瘫,于是趁他分神的功夫把一张苦涩地脸恢复原状。夏徽瞟他一眼,淡淡道:“不会错的,你照做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程章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拽着自己衣襟的沐雨霏,她注意到他看向她于是立马又摆出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不过由于这次有了经验,所以这个表情自然了许多。
“好吧,那,你和我上山。”他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她开心的一笑,终于,她还是成功了,这可是她成为镇妖师的第一步,她感到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处在极其兴奋的状态,就像里面燃了一团小火苗,燎的身子痒痒的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