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玉环,都给我好好的放好,出点差错可别怪我翻脸……”
夏依在一旁依着墙冷眼看着她们在内室里折腾,心里又气季庭香太软弱。
她已经不像当年刚刚进府做事时候那样小,如今也慢慢长成了一个水灵灵的美人,白皙的手腕上箍着两个银镯子,身材纤长,便是随随便便靠在墙上也只觉得妩媚动人。
老妈妈在心里狠狠唾了一口:又是一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又是一等丫鬟,竟然来给我下马威。
一股子气又莫名的涌到心口,正缺一个发泄的地方,却听见里屋“咣当”一声响,一个小丫鬟叫起来:“妈妈,您来瞧瞧!”
“是什么?”老妈妈应声进去,低头看见小丫鬟从床下面拉出一个樟木箱子来,里面满满当当的摆的全是书。
夏依是知道这个的,虽然小姐从来不曾拿来看,可这些书全是姬氏留下来的,说是她哥哥留下的念想,她离府匆忙,这些书便都摆在了季庭香的床下,甚至就连一次也没有被打开过。
“这是我们小姐的书!”看着那老妈妈一副要把书搬走的样子,夏依忙去拦着。
“我怎么不知道?季管家可是和我说了,二小姐从小到大都没买过书,况且这箱子都破破烂烂的,只怕是府里头有年头的东西了吧!”要说值钱,这箱子书才是真的值钱。老妈妈的儿子如今跟着五爷在书房里伺候,据他说那薄薄的一本册子就要七八十个大子儿呢!
“你……你别胡说,季总管不是给了你入库的册子了吗?那册子里可有这箱子书?”夏依历来瞧不惯这种敷衍趋势的小人,也不顾不得许多就这么大声的嚷嚷了出来:“别是妈妈您想装进自己兜里吧!”
“你这小蹄子血口喷人!”
老妈妈说着就气急败坏要伸手去打人,夏依的性子高傲哪里由得她动手,仗着自己身子灵活反倒先给了老妈妈一个响亮的耳光!
眼看两人要扭在一起了,秋枝和冬雪闻声都跑了进来,说是要劝架,可这乱哄哄的哪里能听见人说话的,老妈妈指使着身边的小丫鬟要去帮手,秋枝和冬雪自然也加入了这场闹剧里,直到季管家被季庭香亲自找来,这院子里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季诚觉得自己头疼的要命。
他原本好好的在前院看着账本喝着茶,却突然被小厮叫来说是季庭香请他过去主持公道,还未走带二门就远远的看见了站在门前,身子挺得笔直的季庭香。
恍然间竟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她面无表情的把院子里的事情说了,季诚就觉得脑袋大了几分,急忙又是陪着不是又是紧步往金祥苑。
里面鸡飞狗跳的,季诚觉得自己就不该被五爷身边那个小厮晃了眼,非派他这个惹是生非的老娘来!
这件事情不大不小,季诚当着季庭香和三个丫鬟的面骂了老妈妈几句,又把她赶走了,夏依这才觉出头皮疼的要紧,冬雪趴上去一瞧才看见她白花花的头皮上被硬生生的死掉了一块儿皮,红色的鲜血粘着一团黑发,尤为可怖。
“……这书是我娘留下来的,既然我要离开,这书自然是跟我的。”那边毫不知情的季庭香正和季诚说这话,却听见这边冬雪“哎哟”一声坐到了地上:“怎么了?”
冬雪指着夏依说:“夏依姐姐的头被抓破了,现在正流着血呢!”
还不等季庭香说话,季诚忙去赔不是:“都是那个老婆子不懂规矩,夏依姑娘千万不要生气,我这就叫人把医婆找来。”
谁知夏依却不给他这个面子:“哼,哪敢麻烦您老人家,我们小姐眼前的还没走,这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婆子就敢在当着主子的面口出狂言,我们没钱没势,可得再得罪不起这府里的人了。”
一席话说的季诚心里有火又不敢往外发,反倒都把气处在了老妈妈身上,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摊上这种事情!
秋枝帮着端了一盆子水进来附和道:“就是,我们可不想在被人骂了,好歹给大家留个面子,免得日后再不能相见。”
季诚有些求救的望向季庭香,平日里她的性子最温润最好,下人们犯了错也从来不计较,可季庭香望着他笑了起来:“说的也是,我们哪敢再劳烦府里,索性等这里东西入了库,查点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我们也就能趁早离开——还劳烦季总管派个得力的人来,刚刚闹了大半天只怕东西都要重新清点了。”
说完她就转身回了内室去翻药箱,冬雪帮着夏依撩着头发,秋枝拿了方帕子沾着水清清的擦着夏依头上的血迹,季诚仿佛成了一处孤魂,即没人看见,也没人理会。
他最终深深出了一口气出了院子去,亲自点了几个能干的妈妈与他一起去清点入库,一直到了申末才彻底完成。
按着季应庆所说的时辰在入冬后几乎就变成了傍晚。
季庭香带着三个丫鬟缓缓从角门里出来,门外等着两辆古朴的马车,一个罩着灰色的帷幕,另一个只放了三四箱的行礼,用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麻布罩着。
这便是送她去庄子的马车。
季应庆既不会觉得这样的天气里又只有这样四个女孩子会不安全,也没有想到出来再送她一次——即便她身上流的是自己的血。
前世时心死的感觉又再一次袭来,可季庭香却发现自己仿佛不再心痛,她微笑着上了马车,端端正正的坐在里面,犹如一个此时她们不过是去春游。
邓妈妈赶到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很远,她手上还有季老夫人吩咐去做的桂花糕和山药糕,热腾腾的刚出炉,季诚这才发觉原来季老夫人心里始终放不下的是这个孙女,便连忙叫人备马将糕点送到了季庭香手里。
回来的人交给邓妈妈一支榉木的簪子,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季庭香小时候刚刚进府时带的,和季芳华一人一支的簪子。
那人说季庭香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眼眶不由的就热了起来,邓妈妈将簪子交给了季老夫人。良久,她才最终叹了口气:“都是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