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鸾察觉身边空荡安静,回头看时,穆珩正笑吟吟地跟上。
他加紧步子,走在她右侧,眺望着西南方屹立的角楼,漆黑明亮的瞳仁,映出阳光下闪烁生光的鎏金宝顶。
宝顶交错繁复的飞檐似熊熊燃起的火,将焚烧的气焰带进他的话中,灼的她思避不及的生疼,“说到表哥,我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我舅舅有意让表哥与大司农燕怀煦的嫡女燕如玉联姻吗?”
她惊讶地看着他,眼睛瞬也不瞬。那一字一句如闻雷鸣轰轰,震的她心顿时似蚂蚁啃食般酸麻、刺痛。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却话哽在喉。
“怎么?表哥没与你说?”穆珩见她此态,语调难掩惊讶。
听了此话,她神思恍惚,脸上娇嫩如初开花儿的脸上显出点点萎靡,沉吟片时,摇摇头,攒出一个并没有迎着穆珩的笑意,垂眸盯着脚前冷硬灰白的石砖,淡淡回应:“什么时候的事?韩逸哥哥喜欢大司农的女儿吗?”
“七日前,舅舅来东宫探望我,闲聊时说的。今儿个表哥来,我也问了。他不愿谈及此事,转了话题。看样子是不乐意。”
穆珩这话似有净瓶杨柳解病重春之效。穆鸾轻叹口气,点点头,蹙起的眉心稍有舒展。
穆珩身子一倾,将脑袋伸到她眼前,抬手摸了摸她发髻,嬉皮笑脸,语气柔溺:“也许不会定亲。据我所知,大司农的女儿离及笄还差一年半,就算定了,也要一年半后择吉日成亲。你还有机会。倘若表哥真与你疏远,哥哥我也会一直疼你。”
她浅浅一笑,神色恢复些许明朗。然脸色终究显于表面,难尽显心中之态。此时,她心中,有对燕怀煦女儿的好奇与微嫉;有对韩逸在此事上所持态度的慌乱与希冀;有对联姻是否关系帝、霸、忠三派此消彼长的担忧与猜疑。
同时,她还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让她自认识后便次次敬而远之的人——燕少旌。
论亲缘,燕如玉是燕少旌的堂姐。
穆鸾思来想去,腹诽几回,将怏怏情绪统统推到燕少旌身上,嫌他总是阴魂不散,烦他总能拐弯抹角的与自己扯上关系。
“哎,前面就是睦元阁。”穆珩清亮高扬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心不在焉地应声看去,只见一个朱漆二层式阁楼四角攒尖顶,蓝色琉璃瓦件饰檐脊,黄色琉璃瓦为铺衬,院墙内外株株紫荆树环抱,沐光静立,比起那些堂皇富丽的宫宇有种别样的雅致舒心。
“阿鸾你是不是不开心?”穆珩殷殷关切。
她移了话题,问道:“没有阿。哥哥对这位的东耀五皇子了解多少?”
穆珩道:“不甚了解。”
“他不是送了如意莲花灯给你吗?也送别人了吗?”穆鸾不依不饶,似不相信。
穆珩脱口答:“我怎么知道?从那之后,他再也没送我。”答后,望着那阁楼明艳的歇山顶思了瞬时,双目一亮,又说:“不过,我知道一件有趣儿的事。与睦元阁相连的竹香斋曾住着当年北瑞战败后送来的质子。然三年前,北瑞再次出兵侵我祁月。第一年初战,你父亲英略独擅,以廉勇振饬被敌兵,战气倍尝。父皇借此机提出和议,却被北瑞斩杀使者。父皇怒极,下令将北瑞质子于军前斩杀,以他之血祭慰战死将士。可待到侍卫去竹香斋拿人时,却不见质子踪迹。父皇大怒,拷问负责质子日常的宫人,又搜遍整个皇宫,甚至将通缉令下达各郡县,仍无下落。”
“至今也没找到?”穆鸾好奇心陡增。
穆珩语速轻快,“没有。父皇气急,认定是四个负责质子日常的宫人,与当时值班的宫卫在故弄玄虚,将他们以通敌之罪斩首于军前,并诛连三族,以警以祭。”
穆鸾听着他的话,眉心渐渐皱,问道:“这件事哪里有趣?”
“一个身处异国他乡,行动受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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