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同胞的梅映霜,若胭觉得与梅映雪没什么共同话题,梅映霜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令人快活。
杜氏笑着点头,“映雪有心了。”
打听不到若胭的来意,梅映雪只好作罢,又提起一事,面带迟疑,“母亲,不知大哥哥病情如何,是否要紧,可请了医?”说着话却不等杜氏回答,又转向若胭,分明这才是重点,“听说大哥哥发了大脾气,罚了三个丫头跪,扬言要打她们板子,还把书都扔了,后来给奶奶请安再见到大哥哥,就觉得大哥哥生了大病似的,整个人都憔悴了,二姐姐当时就在大哥哥屋里,听说大哥哥还和大姐姐说了好些话,可知大哥哥究竟生的什么气?”话虽对着若胭说,眼睛却是不错神的瞄着杜氏。
若胭差点乐出声来,心想,姑娘,真不好意思,你想挑拨离间,这步棋原本不错,可惜来晚了,我刚才已经把事情经过全说清了,你再来这一出,就显拙了。
果然杜氏听后,无动于衷,毫无怀疑之色,梅映雪有些失望,好在她也看惯了杜氏一贯的波澜不惊,又紧盯着若胭等答复。
若胭只好笑着打太极,“三妹妹说起那天我在南园之事,我也想起来,那天我是和老太太一道去的,并没呆多久,也不知实情,恍惚是大哥哥念书腻烦了,对丫头们发牢骚呢,后来几天,我也没见着大哥哥,却是今儿早上才知道大哥哥抱恙,三妹妹知道的好生详细,竟比我见到的还多,倒不妨说来听听,正好母亲和我也在挂念大哥哥。”
踢出去的球又滚回到怀里了,梅映雪顿时噎住,尴尬的笑,“二姐姐说笑了,妹妹能知道什么,不过也是担心大哥哥,又听说二姐姐因为这事被老爷责备,还禁了足,想是二姐姐因为大哥哥生病一事也受了委屈。”
“并无委屈,劳三妹妹关心了。”若胭淡淡的致谢,这样接二连三的挑拨,若非这是在东园,又当着杜氏的面,若胭早就呛得她自摔耳光了,杜氏也淡漠寡言,好像这些话与自己并无多少干系,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三个庶女,一个话藏刀锋,一个迂回应对,最小的懵懂好奇。
眼见着一无所获,梅映雪终于失去耐心,起身告辞,陪坐了半晌的梅映霜也表示同去,杜氏亦不挽留,令巧云相送,梅映雪偏在临出门时又回头看着若胭直笑,若胭猜她不肯死心,一时也来了气,随后向杜氏辞行,杜氏也只是点点头,并无他话,姐妹三人于是一道出了园子,巧云返回。
梅映雪突然道,“二姐姐,听说那天你在大哥哥屋里,大哥哥对你说了什么心里话,可是奶奶问大哥哥,大哥哥却只字不肯说?”好生直截了当。
若胭脸上没有笑容,平淡中有些严肃,“三妹妹从哪里听来的这消息,就只去哪里问个明白,要是来问我,我只是一句话,我是与老太太同去的,却比老太太离开早,个中情况,自有比我更清楚的,三妹妹这般手足情深,关心大哥哥病情,正该好好打听清楚了,回头也说给我知晓知晓。”
一番话算是把梅映霜堵住,顿时粉嫩的笑脸就有些挂不住,忙挤出个笑容,“二姐姐多心了,我不过也是做妹妹的心意,不仅是我,就是四妹妹,心里也是担忧大哥哥的,四妹妹,你说是不是?”忙着把梅映霜拉进阵营。
梅映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忙不迭的点头。
若胭就冲她好气又好笑的说一句,“傻丫头。”
梅映雪就咯咯笑,“正是个傻丫头呢,心里想大哥哥,只在屋里和我念叨,见了人又不吭声,少不得我来打听,倒差点惹来二姐姐不快……”若胭没听她说完,就截住了,“真傻的人自有傻福,装傻的人却难说福祸了,三妹妹四妹妹,就此别过,我得回去抄书了,要是被老爷知道禁足期间却在院子里闲逛,少不得又要责罚,再说,老爷若是得知三妹妹与我一道闲逛,不但要责备我没做个姐姐的好榜样带坏妹妹,恐怕还要连累妹妹一并禁足抄书,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梅映雪满脸通红,只好罢休,怏怏看她走开,正咬碎一口银牙,背后传来一串轻轻的笑声,“可是巧了,三小姐四小姐在这里呢。”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雪妞满脸堆笑的走过来,看她来的方向,应是中园。
“雪妞姑姑,这是往哪里去?”梅映霜嘟着嘴没说话,梅映雪却是笑脸相迎,雪妞是方妈妈的女儿,方妈妈虽然名义上是奴仆,可是凭她作为张氏陪嫁丫头的身份,又有立足梅家几十年打理满府事宜的权力,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不同于一般奴婢后代,雪妞又是自幼在梅家长大,又是在梅家出嫁的,梅家少爷小姐们都叫她一声姑姑。
雪妞瞥一眼不待见她的梅映霜,也没有兴趣去巴结,只朝梅映雪笑,“去厨房看看,老太太和我娘这会子都忙着,我去问问厨房中午的饭菜。”说着话,目光有意无意的在梅映雪脸上打量,“大少爷像是病得不轻,银耳莲子羹送过去半晌了,也没动静,这不,我去问问厨房,再给南园中午加炖个补品,大少爷身份不比常人,这一家子谁不宝贝着,就指着大少爷光宗耀祖,哎呀,瞧我这嘴胡说了,两位小姐也同样是千金贵体。”
梅映霜不悦的道,“大哥哥要念书,辛苦着呢,自然要多操些心。”
“四小姐说的是。”雪妞应着话却笑看梅映雪,梅映雪脸有些别扭,似也不愿再说什么,雪妞就辞了去厨房,刚走几步,就听到远远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人都好奇的翘首张望,却见石径上大步走着一人,身量高大,行动利索,摔着个手帕子,正是方妈妈,只见她蹬蹬蹬上了台阶,竟是要往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