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疑窦丛生,有赴紫禁城查验的强烈冲动,但冲动终究战胜不了内心的恐惧。一旦男孩皇室宗亲的身份得到确认,今日堂上颠倒黑白的一幕必将直面朝中重臣的审视,或许还要直面天威,那可是不堪承受之重!
朱祁铭的目光转向衙役,衙役都是文盲,无人有知州、判官那样的心思,故而个个都在茫然它顾。
“知州的品秩是从五品,判官的品秩是从七品,二位大人一生之中或许有那么两、三次机会入京朝觐天子,过金水桥,入左右掖门,可见奉天门外有片丹墀,那是御门听政的地方,二位大人上不了丹墀,能远远望一眼,遥对天子行叩拜礼,已是莫大的荣幸了!”
撇下惶恐中的知州、判官和恍惚中的衙役而不顾,在丁二狗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朱祁铭扶起一脸茫然的方姨。
反了!众衙役心中方生怒意,眼见知州、判官大人全无喝止之意,便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乐知州、曲判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寒意直透骨髓,不得不拼命开大脑洞,仔细过滤朱祁铭带给他们的每一缕讯息。
连地方官员都只能远观的地方,这男孩却曾身临其境,好像还不止一次,那么,他的身份还用质疑吗?
“犯妇”曾叫他“小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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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
乐知州、曲判官心中骇然,只是尚存一丝疑惑:他不愿表露身份,似乎留有余地,只想彼此心照不宣,那他开出的条件必定相当的苛刻!
“这不是卢家村无恶不作的丁二狗吗?今日遇上两位青天大人,算你倒霉!”朱祁铭向丁二狗投去鄙夷的一瞥。
这一瞥宛如一记迅雷,将看似牢不可破的利益联盟猛然轰碎,流毒千年的酱缸文化沉渣泛起,顿时,厚黑学在大堂之上出现了变异,惶恐中的曲判官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开始施展他的断尾求生之术。
“来人,将危害乡里的丁二狗拖下去!”
几名显然是曲判官心腹的衙役从内堂涌出,丁二狗还沉浸在数银子的美梦之中,突闻断喝声,已是颤栗不止,又见两个威猛的衙役朝自己扑来,如饿虎取食一般,当即白眼一翻,吓得如同一堆烂泥瘫在地上。
朱祁铭的目光扫向胡海、耿大二人。二人似乎从丁二狗的下场中意识到了什么,冷汗突然从脑门上冒了出来,尽管脸上还残存着一丝唬人已久的威风,却依然禁不住上下牙之间没完没了地打架。
“听家里人说起过上表一事,不知何意,不如找个日子试一试。”
朱祁铭的语气显得不咸不淡,但在堂上主官、佐官二人听来,无异于力愈千钧。
向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上表?若把今日之事捎带进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一旦上达天听,何止是搭上两顶乌纱帽那么简单!
乐知州狠狠瞪了曲判官一眼,后者立马盯住胡海、耿大二人,眼神无比冷漠决绝。“来人,将胡海、耿大拖下去!”
两班威武的衙役隐隐觉得堂中小孩的眼神带刀,碰不得,纷纷低首垂目,生怕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一名衙役匆匆入内禀道:“三人已畏罪自尽。”
又是未审先判!朱祁铭咬咬牙,懒得再看曲判官一眼,反正此人官运已经到头了,今日之后,乐知州还想做官的话,断然不会容忍曲判官继续擅权。
但朱祁铭觉得州衙做得还不够,似乎还缺点什么。“鞑贼入寇,许多难民逃至保安州,当时,保安州大小官员何在!这位方姨自家生计艰难,却咬牙收留了六个孩子,她才是在代天子抚民!不料今日竟成了州官口中的‘犯妇’,看来,保安州山高路远,天威弗及啊!”
乐知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支走堂上所有的衙役,脱下乌纱帽,径直走到方姨身前跪地磕头,将不明就里的方姨吓了个半死。
朱祁铭看着磕头者的丑态,暗道:本座誓将让方姨成为一品诰命夫人,到了那时,你回想起此情此景,一定会感到无比的荣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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