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戍初时分,承运殿四周戒备森严。
殿内蜡灯高照,越王孤零零的身影投射在宽敞得有点夸张的正殿地面上。
他面壁而立,静静打量着那些光怪陆离的蟠螭图案,心内却十分焦急,说好了要速来禀报的王府长史欧阳仝迟迟没有出现。
三十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坐立不安的滋味。
一心想着逍遥避世,不料,王府的安宁还是被搅乱了。
唉,亲王真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稍有不慎,就会祸及子孙!
想想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要经历如此大的风波······罢了,但愿这只是妄测!
转过身来,扫一眼门外的灯火,摇了摇头,快步走向密室。
密室的空间较小,却是密谈的好去处!
轻细而又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听来令人心情一畅。
衣袂捎来微风,灯火摇曳,一张儒雅的面孔映照在灯光下,那道标志性的美髯分外夺目。
才三十出头的欧阳仝能有美髯如此,当真要羡煞旁人。
“坐。”越王挥挥手,脸上的神色稍有宽缓。
依制,各级官员与亲王相处时,可侍坐,不必费腿劲。作为朝廷派驻王府的最高文官,正五品的欧阳仝还是承受得起“坐”的礼遇的。
匆匆行罢礼,于主位侧下方落座。“殿下,越王府曾请旨修缮东跨院,皇上命内侍监挑选出百名仆役,十日前入府。这百名仆役中,宛平县招募九十五人,大兴县招募五人。今日死去的五人全是大兴县的。”
本来王府应设左右两位长史,但越王嫌麻烦,宣德九年越王请旨只设一名长史,先帝居然同意了。这样做的好处是,欧阳仝一人专权,自然要有所回报,这不,朝廷命官竟成了越王府的半个家臣,说话直奔主题,连转弯抹角的讲究都省去了。
越王刚刚有所放宽的心又沉了下去。“如此说来,今日之事的确与宫中有关?”
“请容在下详禀。”永乐以降,百官见亲王自称名不称臣,百官可不敢托大,自有折中法子,在下、卑职、小的等谦称统统都派上了用场。
“死去的五人年龄与名册上的记录不符,名册上的年龄在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而死去的五人看上去都是年近四十。”
掉包了?真相果然就藏在细节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难道此事与宫中无关?仆役启程时,本王曾派人前去接应查验,当时应该不会有假,可是······”越王有些疑惑,但疑点究竟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变数不在启程前后,而在途中。那天有个商队的马匹受惊,当时街面上一片混乱,仆役队伍也乱了。”欧阳仝总是以温文尔雅的方式,传递直击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知不觉地生出拨云见日的感概。
原来是这里出了岔子!
越王一会觉得思路越来越清晰,一会儿又觉得思绪越来越凌乱,总是抓不住头绪,想到那五人在临讯前饮毒自尽,便换了个角度释疑解惑:“齿间藏毒,被捉便饮毒自尽的人是何来路?”
欧阳仝似乎也有切换话题的意思,上身微向前倾,右手半举,“不外乎两路人。其一,地位显赫之人暗养的刺客;其二,烛龙会控制的亡命之徒。”
“烛龙会?”越王诧异地道。
“烛龙会是个隐秘的帮会,头面人物是位神秘的江洋大盗,惯于放长线钓大鱼,常设法派人潜入富贵之家谋财,一旦失手被捉,必饮毒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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