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春二娘长上四岁,从前虽不及二娘,却也风光过。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好端端地要受这倭奴折辱,也不知道日后是何结局。
她思前想后,倒生出了两分恻隐之心,有心替春二娘解围,笑着推了安倍一把:“你不说要去会那四娘么,怎地还赖在这里不动身?敢是这里的酒好喝些?”
眼珠一转,却又拾起披帛掩嘴笑道,“奴知道了,想必你是怕了?还盖世呢,也就配在奴这里耍耍酒疯罢了。”
春大娘一双眼睛只管盯着安倍不放,没注意到其他人。春二娘却注意到,武敏之似乎冷冷地扫了春大娘一眼。她用纨扇掩住了口,不住地安慰自己:武郎最是知情识趣温存体贴,怎会以这种眼光看人?定是自己眼花了。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可不是,定睛再看,武敏之唇边挂着抹浅笑,优雅地转动着手中的琉璃盏,目光一瞬不转地凝注在上面,似乎对那盏上的兽看极感兴趣。外间的一切,却是不闻不问了。
安倍一按桌子,怒冲冲地站了起来,又招呼着要人同去看热闹。
杨炯少年心性,最喜热闹,况且怀才不遇,正想找个人撒撒气。他还存了另一层心思:都说才子佳人,自己这样的才子,这春四娘怎能不爱?虽仕途失意,若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得这心高气傲的春四娘归,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多少挽回了几分颜面。主意打定,当下也站了起来。
高璇高瑾二人闷头狂饮,早有了七分醉意,心里正愤慨不已,怒骂如今这是什么世道,这些无知妇人都反了天了不成?宫中那位,牝鸡司晨已是可恶,这春宅里的不过是个娼妓,却跟着摆什么臭架子?
规矩?规矩都是男人定的,何时轮到无知妇人开口说话了?安倍盖世说得对,不过都是些娼妇罢了。我堂堂长公主的儿子,宫中那位不敢招惹,眼前的这位还怕了不成?不揍得你满地找牙,怕真要以为我李家无人了。
泉在思是在武敏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起来了。他的思维有些迟钝,一时想不明白常住兄的目光究竟是何意思。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露怯,站起来了断没有再坐下去的道理。我要让你们这些大唐子民看看,高句丽虽亡,但仍不乏好儿郎。
这几个男人各怀心思,摩拳擦掌就要去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春四娘晦气。作陪的娘子们,春宅里的,有物伤其类真心劝解的;也有心中不忿想看春四娘出丑,却怕春玉娘日后追究不得不虚劝两句的;其他院儿的,更不乏想去见识见识春四娘究竟有何本事敢这般拿大的。一时间屋子里大半人都站了起来,热热闹闹地挤成了一团。
李善与孟利贞一看这情形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二人却是想着到时若闹到不可收拾要去拉架的。李嗣真身为主人,不由也站了起来,尚未开口,门外涌入数人,却是原本在其他娘子房子饮酒,听到动静出来凑热闹壮声势打太平拳的。
一直未出声的武敏之,此时突然赞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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