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笑道:“自当,不醉不归。”
李嗣真走后,武敏之出了好一会儿神。
他在想一个名字。
想到那个名字,他似乎,有些害怕。也不是害怕,或者说是紧张。似乎,也不是紧张。是期待?也不尽然……总之很难描述这种感觉。至于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不敢去想。
武敏之望着宫墙外的一方天空,碧空如洗,白云变幻,让人突生白云苍狗之慨。
不知怎么,他便想起了多年以前,自己与月娘随着母亲初次进京的日子。
长安日近,最初的兴奋与憧憬,都化为了忐忑。
马车里,月娘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她仰起小脸,将圆润光滑的额头紧紧地抵在他的下巴上。
“阿兄,我怕。”她大睁着眼睛,一瞬不转地望着他,低低地道。
她小小的身子有些瑟缩,似乎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躲进他的身体里。
“别怕,有我呢。”对于传说中的京都,素未谋面的姨母,他其实也是紧张的。可一听月娘说怕,他便挺直了小小的胸膛,语气也显得坚定起来。
一路沉思,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母亲,闻言笑了。
母亲将目光转向他们身上,她探过身子,替月娘整了整衣襟,又摸了摸他的脸。
“乖,都别怕,放心,有姨母护着咱们”母亲温柔而安心地笑着。一双眼睛,在昏暗中,泛着清亮的光。
他从小,便没少听母亲提及姨母。母亲的嘴里,姨母不但美丽善良,且敢想敢为。虽是女子,行止见识,却不输男儿。母亲最不能忘记的,便是年幼时,她们三姊妹,受尽异母兄弟的凌辱,姨母虽比她年幼,却反过来时时护着她。
后来母亲嫁入贺兰家,姨母入了宫,姊妹间一度断了联系。
阿耶早逝,母亲带着他和月娘,在族人的白眼中艰难度日。没想到,姨母从外祖母处得知他们的境况后,立刻修书一封,并附赠了盘缠,让他们立时动身进京。
名为要母亲代她照顾外祖母,其实,不过是怜惜他们孤儿寡母处境艰难罢了。
临别时,族里人前所未有的殷勤相送,母亲出尽了多年积郁于心的恶气,对姨母更是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愧疚:”姨母在感业寺受苦的时候,身为长姊,我未能帮上什么忙。如今,她才回宫,立足未稳,便惦记着咱们“
母亲要他和月娘永远记得,姨母对他们一家的恩典。后宫凶险,姨母母族势微,只能凭一己之力,险中求生。母亲要他进京后,好好读书,争取早日入仕,不负姨母今日照顾。
日后,姨母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定当竭尽所能,万死不辞。纵然不能帮上姨母,却也绝不能为她添堵。
母亲说得郑重,似乎忘了,那时候,月娘还小,他自己,也不过是个不足十年的少年。
而母亲,也是那么的年轻。
一晃眼,十多年的时光,过去了。
十年前的母亲,月娘,他,谁会想得到今日?
武敏之突然冷冷一笑,母亲虽然糊涂,有一句话却说对了:他这姨母,的确是敢想敢为,不输男儿。
如此手段,哪里还要母亲白白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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