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阿白低声道:“留意!”
黎狼此刻已然不敢再分神,钢爪一竖,也戒备起来,他与阿白两人背对背站着,以防腹背受敌,阿白手中的兽牙匕已然垂下,呜呜旋转了起来,化作“悠悠”之变。`此时场中狮虎豹狼均在场上游走,似乎这些猛兽均是驯养有素,不同猛兽在一起竟然不至于厮打,只是齐刷刷地盯着场中三人!
这时,第六道石门忽然咿呀呀升起,黎狼和阿白不由得回头对望一眼,头大如斗。
这******又是什么猛兽啊!
这******还有完没完啊!
却见这时,一头黄牛呼哧呼哧地冲过了石门!
一头黄牛?
没错,确实是一头黄牛!
那牛身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人委顿之极,似是昏迷,一人手拉着牛绳,费力操控。
却见那牛埋头冲到了斗场边,忽然抬头一看,发现场中竟然有这么多虎豹,似乎瞬间吓得魂儿都丢了,四蹄一翻,转头便向门外冲去。那牛背上控牛之人拉将不住,便将那昏迷之人背在背上,足底在牛背上一点,飞身跃起,半途凌空剑花一闪,将场边欲要追赶那头蛮牛的饿狼斩杀,虽然夹了一人,却身法轻灵,几个起落,便冲到了阿白他们身边。却见那人手中持了一柄绯色软剑,衣着淡青,身材不高,被雨水一打,显得颇为清瘦,这人身上数处刀伤,还在兀自冒着血。而那昏迷之人身似乎遇到火焚,全身上下俱是瘀痕,两手血肉模糊,衣着已然残破不堪。
阿白定睛看向这二人之时,眼睛忽然睁得铜铃也似,脊背也开始微微颤抖。
原来这手持软剑之人正是那日在征兵场上与他斗了不下百招的贺山!
而那昏迷之人竟然是——
项尤儿!
尤儿啊,你总算,也是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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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如絮般挂在了檐上,风雨将至。
龙泉寺住持禅房颇为宽大明亮,这时,一个中年文士正在立在窗前,凝目远眺,眼神邃远,似乎看得呆了。
禅房之中,一个僧衣清凉如水的青年僧人正缓缓沏茶,慢慢地斟了一杯。
待得茶满,和尚悠悠将茶抬起,抿了一口,道:“祭酒雨夜来访,且来饮一口茶何如?”
那文士在窗前看得出神,半晌,方才长叹了口气。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令徒行刑和尚有责,祭酒若是要杀了小僧解气,便请出手!”
那文士头也不回,道:“你乃是为君王社稷筹谋,我若杀你,于事何补?”
那和尚依然微笑道:“孟夫子尝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和尚所为,但凭本心,并未以君王社稷为重,祭酒不需为和尚开脱罪业。”
那文士咳嗽了一声,道:“和尚也曾读过孟夫子?”
那和尚喟然道:“仰为高山,引为知己。可惜夫子已辞世千载,如今也只能心交而已。”
文士漫不经心地道:“和尚你不就是高山!”
和尚哈哈一笑:“和尚这儿没有山!”
文士似是不经意地道:“喔?和尚心中不是还装着骐山吗?”
和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看来祭酒今日是来监视和尚的。”
文士道:“将军府和桓庐书院已成了蔡瑁与张允,在下无处可去,只好来曹营了。”
和尚道:“可现在东风还未吹起。”
文士沉吟道:“那东风……是战报?”他眼中忧色顿起。
这时窗外远方的的南山上忽然红光乍现,地面似乎也跟着震了几震。文士见状,眼中似乎瞬间有了惊喜之色。
那和尚笑问道:“南山大火?”
那文士忽然哈哈笑道:“和尚果然高明。”说着取过窗边的蓑衣竹杖,畅声道:“老儿辈当可大破……”说到此,似乎察觉失态,便快步走出门去,到得门槛处,却不经意被门槛绊了一下,他似乎也并不觉如何,三步两步之间,人已然走入雨中,去得远了。
那和尚又自斟了一杯茶,喃喃道:“风起了。”说着眼神淡淡,看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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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五蠹》:“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查巨侠《射隼录》:“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徒奢王记》:“火只点燃那些能够点燃的,只照耀那些能够照耀的。王不救天下人,王救的只是心中愿意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