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回到龙椅之上,却听得旁边金雕玉镂的垂帘之中,一个倦懒的女声问道:“陆丙,现在出手的那个周大都督乃是何人?”原来是太后此刻也在主台之上。而此时与阿白相斗的,正是方才台上演《群英会》中周瑜的伶人。她方才也目睹了萧镇被刺一事,此刻却绝口不问萧镇有恙无恙,只是关心那场中相斗之人。萧镇闻言,也不多与理会。
陆丙却不敢怠慢,答道:“此人便是翠云楼青衣花魁虞紫壶。”
太后闻言,喔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奴才,可给哀家记真了,往后多给哀家请些翠云楼的戏来!别总是找些杂的班子。”
那边厢魏桓这时却跑到了景台之畔,大声喝道:“还愣着做甚,快打开笼子啊!皇上已然下令行刑了啊!”
下方驯兽兵卒得令,四方铁链一拉,“哐啷啷”几声大响,那厚重的笼壁已然被拉开,铁笼壁砸在了场上,有几只爬在笼壁上啃咬铁栏的饿狼险些便被笼壁砸伤。群狼看见笼壁打开,原本有些狐疑,围着卫起转圈嘶吼,但饥饿驱使,群狼才踱得数步,便有两头饿狼弹身跃起,向卫起飞扑过来,卫起似乎极为孱弱,虽然身有武艺,但却只勉强挡开一头,另外一头却越到了他背上,张开了血盆大口,正待向卫起的咽喉咬下去。
景台之上的众人霎时间忘了方才天子被刺一事,纷纷张大了口,期待着血光迸现的一刻,可是也有人颇为失望,这一级甲等的兽刑啊,为何这魔教的长老竟会如此孱弱不堪,要是现下便被咬死了,那接下来看吃人那便没多少意思了。
这时,忽然间天上黑云滚滚之间一道电光霹雳打下,恰在竞兽场上空炸开,一时之间炸得全场俱是耳鸣目眩不已,场中群狼被这一声惊雷吓的后缩了许多。而正在此时,一声哀哭忽然从场中响起,这声音凄厉已极,似乎夜枭鬼哭一般,正是卫起发出的。那在卫起背上的野狼忽然听得这么一声凄厉嚎哭,顿时吓的跳开,不敢上前。
却见此时卫起一声哭完,却是鬓发纷乱,双肩之上各有一个血孔,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滚滚黑云及竞兽场上兴奋溢于言表的看客,接着冷眼环视了四周伺机而动的一双双惨绿的狼眼,不觉复又大声狂笑,笑声凄厉暗哑,便如同恸哭一般,似乎充满了无尽的愤懑、无奈、凄凉、疑惑、嘲讽……以及心酸!
这便是自己心心念念为之立命的“生民”吗?
这便是自己砥砺报效的,往圣教导中要忠于的“家国”吗?
这便是与自己同样发肤的“同胞”吗?
这便是生养他卫起的“天地”吗?
忽然间,他双膝跪地,两手横张,仰头向天,一股浊气自胸腹之间喷发:
“夫天地不仁,则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则生民为刍狗……”
然后他眼中泪水骤然涌出,一字一句撕心裂肺地喊出:
“我若有罪,则天地皆有罪,圣人皆有罪!”
这时又是一道霹雳打下,天地间惊雷滚滚,一时忽然狂风四起,似乎便是大雨将至。
卫起这一句喊完,他忽然上身一挺,直直地便栽下地来。这时群狼看见他晕倒,便纷纷围拢,但有方才经验,群狼只是围着打转,并不贸然上前。这时各景台之上纷纷有卫兵准备防水保暖的器具,由于各景台之上俱有石质雨盖,虽不怕雨水倾泄,但却怕这些贵人受了寒气。而众贵人却目不转瞬,死盯着场中卫起,似乎已有人在默默念叨“快咬啊……”
那群狼似乎也听到命令一般,血口一张,狼牙便往卫起头顶咬去。却在此时,忽然咔嚓一声,血光四溅,群狼“呜呜”一阵哀鸣,纷纷后退。却见方才那头狼的狼头已然滚到了一边,而这边厢,一个乌衣白面的少年,已然手执两柄玄色匕首,背负着卫起,站在了狼群环伺之中!
还好!阿白,最终还是赶上了!
方才中央景台之上,阿白被虞紫壶“飘萝云袖”困住,待听得卫起悲鸣,心叫不妙,这时却察觉到虞紫壶听闻卫起那几句“刍狗”言语之时似乎心神略分,于是他不由分说,一匕首射向陆丙。这计策他思忖多时,这云袖最是柔韧,除非拉动陆丙的缇刀攻入,方能用悠悠之技,冒险让云袖与缇刀相缠,打出空档。这时陆丙被袭,他却不知阿白如此计策,他也不耐虞紫壶许久拿不下阿白。于是炽岩缇刀一挺,便即攻入斗圈,这时阿白牵丝索顺势拉扯,便将云袖引来与缇刀向触,刹那间飘萝云袖便似乎被炽岩缇刀热力一催,顿时露出些许破绽,阿白借此机会,双脚一蹬,身子已然反身射出,待到得景台边缘。忽觉左肩被一股泠冽杀气咬住,他也顾不得那许多,回身背向场中,脚在景台边一蹬,凌空踏出“扶摇步”,便有如长鲸入海一般向竞兽场中扑去。在跃出的那一刹那,他瞥见方才杀气来源的方向,却原来是一只坐在台上悠闲摇着折扇的“鬼夫子”柳白壶!
却没想到这人的杀气如此之锐,便似乎连师父的杀气也比之不上,若是此人方才出手,自己此刻定然无幸!
被那凌厉杀气逼得一分神间,阿白忽然左肩一阵剧痛,却是陆丙追至台畔,却见阿白已然飞跃至空中,便出手发标,打在了他肩上。
阿白此刻已然顾不得这许多,眼看地面将近,卫起已在生死之间,他兽牙匕脱手射出,堪堪斩断那头咬向卫起的狼首,接着在另一头狼身上一踩,消了下落之势,那狼受了这下落之力,顿时便被踩得五脏爆出而死。阿白兽牙匕射出,将卫起从地上圈起,缚在肩上,他此时已然可以看清卫起身上密布的道道伤痕,只见卫起的人已然痩脱了形,而他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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