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紧张,丝楠找了几圈都没看见小雨的影子。
信说,“野兽最敏感,人往这边迁徙,它应该离开了。”
“或许是吧,哎,”丝楠想起死去的哈瑞,越发想知道小雨是否安好,可是老天不给她这个机会。
纯步行往上游走,花了丝楠和信将近三天的时间,途中还经历了一场大暴雨,他们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时光,一起躲雨,一起烤鱼,一起搭雨棚睡觉。
夜晚烤着火,火光把两人的脸照得若隐若现。
“还是这样自由自在最舒服,”丝楠看着黑夜中信亮若星辰的眼睛说,“现在我们都有了体面的生活,却凡事有顾忌,我问你,如果体面和自由两者只能选择一样,你选哪一个?”
丝楠的问题让信想了很久,久到柴火都要烧熄了,信才从出神中抬起头说,“我选体面。”
丝楠无声的笑,也是无奈的笑,信果然已经变了。
一个月后,大部队安全的回到密列,米歇尔喜不自禁,所有事都是顺利的。米歇尔让米达意家族适时的放出消息,工人开始实行新的雇佣规矩,什么休息日、轮倒班在密列这个小地方引起一片哗然,在橡胶工厂做工的工人成为众人的羡慕对象。米歇尔对米达意说要按照高棉的传统办一场庆功宴。并且邀请城里的一些土豪士绅。作为工厂小头头的信也可以参加。
桑贝给丝楠缝制一件特别漂亮的柬服,庆功宴当天,丝楠穿上了它,坐在米歇尔身边非常打眼。信去学堂接笸箩回家,来的有些晚了,好在给他安排的位置也不起眼,他快步朝前走,没有注意左右两边突然出现的人。
“哎呀。”
低头走路的莉莲迎头撞到男孩结实的手臂,她马上抬头,呲的一声,头发上的饰品挂破信的袖子。
莉莲却仿佛不知道似的,她的注意力都被面前的少年吸引过去了。这是哪家的孩子,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信没管自己的袖子,也没看莉莲一眼,绕过她急匆匆的走。
“等一下,”莉莲在后面叫他,毕竟是邦主最宠爱的女儿,她的语气不由带上了命令的口吻。“你是谁?”
信好像没听见,几个大步就走到前头去了。莉莲呆愣愣的望着,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无视她。
饭桌上,米歇尔兴致很高,离开坐席与诸位纷纷干杯,就算言语不通,喝酒的手势全世界是相同的,米歇尔的表现一改上次的冷淡,显得特别容易亲近,让之前不认识他的小地主们都觉得他好相处,白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米歇尔又不傻,想扩大利益,完全依靠武力是不可能的。
丝楠扒拉了两口饭,看见晚到的信,跟查理说了声,猫着腰过去了。这边的酒气熏得她头昏。
“笸箩回家了?”
忽然出现的丝楠吓到了信,“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你看什么看那么入迷,”丝楠笑眯眯的顺着信的刚才的目光看过去,竟看了莉莲,“噢噢,原来是在看小美女。”
信立刻辩解道,“不是,你别想多了,”信才知道之前撞到的女孩是大邦主的女儿,惊讶的同时才多看了两眼。
“解释就是掩饰,嘿嘿,哪个少年不思春。”
“丝楠,”信气急的叫道。
“好好,不逗你了,这么不经逗,”丝楠摊手,“那个女孩叫莉莲,说真的,如果你看上她,我让米歇尔先生去说说也许能成。”
眼看信要被气到了,恶趣味的丝楠才收了嘴。
“今晚我去你们家住,我要好好跟笸箩聊天。”
信当即说,“那现在就走吧。”
“你不是才到吗?”
“反正也没什么可吃的,而且这儿太吵了。”信不会告诉丝楠,他只是想多些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没有乘马车,两人在明亮的月光下走了一路,说了许多话。
“姐姐,”笸箩老远看见两人,小跑过来,丝楠都已经准备好抱她,笸箩却在她面前停下,没像以前那样冒失的冲进她怀里。
笸箩看起来长高了,五官不怎么变,穿着一身桃色的裙子,完全不见原来的那丝土气。丝楠望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丫头,为什么她觉得还是以前的小笸箩更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