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领着春雪阿姨回来了。当他俩双双对对走进返还我家的那套房子时,郑奶奶一只手捏着衣襟不停地抹泪,一只手拉着春雪阿姨的手,眼含泪水笑着说,要是你婆婆和你公公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哇。
酬备婚事的那些天,我家可热闹了,郑奶奶一家人,爸爸的同事和同学,燕子姑姑和严明叔叔,杜宇妈妈和杜虹阿姨都来帮忙,姑姑也从大连赶来。大家的脸上堆满笑容。我却发现杜宇妈妈像有心事,平时爱说爱笑的她,默默地干这干那。
爸爸和春雪阿姨去公社登记,负责婚姻登记的人不在。别人说过几天再来吧,她出差了。
郑奶奶听爸爸说没登上记,就笑着说,以后再登也不迟。
严明叔叔看着春雪阿姨笑了,油嘴滑舌地说,嫂子,咱老同学用不着那玩意儿,是吧,随便……
闭上你的嘴!春雪阿姨瞪了严明叔叔一眼。
郑奶奶无限感慨地说,现在时兴登记,我和你郑叔结婚那暂别说登记,就连他的人影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家给我爹妈送了些什么破东烂西,就稀里胡涂地让他家抬了去,不也过到现在,孩子一大堆。
燕子姑姑说,郑婶,你连郑叔的人都没见过,就跟他过?他要是瞎子瘸子加罗锅,你也跟他?
大家伙笑起来,郑爷爷也笑了。
不跟他过能咋的,就那样的年代。郑奶奶看看大伙,对燕子姑姑说,我们屯里真有个姑娘跟你说的那样,方圆百里第一大美女呀,就因为她爹贪图钱财,把她许给了一个又瞎又瘸加罗锅的男人,回门时她跟娘大哭了一场,趁人不注意跳井死了。
大家伙一愣,脸上的笑容突地一声全没了,惊讶地看着郑奶奶。
惨呐,可惜了如花似玉的美人呀。郑奶奶叹了口气,瞥了郑爷爷一眼,苦笑了一下。我还算幸运,到了晚上睡觉时,才看见你郑叔的人。我的妈呀,激动得我差点喊出声来,老天爷呀,可得谢谢你,不缺胳膊不缺腿,还有个人模狗样的!
大家伙一听,开心地哈哈大笑。
郑爷爷笑着,看看郑奶奶:谢谢领导夸奖,在下还算对得起你,对得起广大革命群众,是吧。
将就吧。郑奶奶瞥了郑爷爷一眼。
郑爷爷又笑着说,我要是没个人模狗样的,你也跳井是吧。
跳,我跳自来水。郑奶奶一脸的坚贞不屈。
啊,你就这么点儿志气呀。郑爷爷和大家伙又笑起来。
看见你们郑叔的人了,也看见模样了,跳在嗓子眼儿的心哪,才咕隆一下子回到原来的地方啦。郑奶奶脸上浮出笑容,感叹着。现在多好哇,自由恋爱,知根知底,爱搞啥样的就搞啥样的,多好哇。
那当然了。严明叔叔看看春雪阿姨,一脸坏笑,不仅是自由恋爱知根知底爱搞啥样的就搞啥样的,还爱咋样搞就咋……
闭上你那两片鸭子嘴,呱呱呱的,跟破呱嗒板儿似的。春雪阿姨狠狠地瞪了严明叔叔一眼,又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你怕啥呀,怕人没好事,好事不怕人,男婚女嫁是古今中外颠扑不破的真理。严明叔叔装做被打废了的样子,歪歪扭扭地晃着身子。你不就是给咱老同学……早早地……早早地亮绿灯了吗。
杜虹阿姨和李玉林叔叔一齐起哄,对,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春雪阿姨的脸腾地红了,对杜虹阿姨和李玉林叔叔说,你俩咋不跟好人学呢。又冲着严明叔叔说,你那破嘴跟公鸭嗓子似的,还好意思叭叭呢,你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
嫂子,严明叔叔故意气她:你能不能整出点儿新鲜词儿,鸭子嘴鸭子嗓的,你跟鸭子干上了。
对,春雪阿姨得意地说,我是跟鸭子干上了,还是一只傻鸭子!说完扬眉吐气地看着严明叔叔。
燕子姑姑瞥了严明叔叔一眼,不怪人家说你傻,还提醒人家说跟鸭子干上了。
哎,你哪伙的?严明叔叔不满地瞪了燕子姑姑一眼,我那是提醒她呀?我是埋汰她呢。
爸爸笑着说,看看,起内讧了,同室操戈,煮豆燃豆萁。
人们又是一阵大笑。
严明叔叔冲燕子姑姑说,你看看,人家那才是一家人呢。你可好,不帮着我,还替人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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