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会,能改变平时说话的风格就已经很难了。
百里欣被秦陌拉到身边,也就比坐床边的秦陌高一点点,这时她原本强忍在眼眶边的泪水反而落下。
“别哭啊,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秦陌帮她擦去脸颊的泪,正当要拂开她右边头发时,自己的手却被她一手打开。
见她如此强烈的反应,秦陌更觉得自己应该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们都说我是丑八怪,您就别看了。”百里欣说的很认真,哭的却很委屈。
“怎么会呢?你长得很好看啊。”秦陌没有说假话,百里欣就是脸瘦了点,因为营养跟不上,但是看得出如果稍加调养,也是个小美人。
“我怕吓着您……”
“怎么会,你比我见过的有些人漂亮多了,让我看看。”
秦陌一边说一边轻轻揭开她的长刘海,她似乎也很信任秦陌,没有阻挠,只是眼睛紧闭起来。
这一看的确让秦陌有些惊讶,他看见百里欣右眼周围有奇怪的黑印,如果非要说像什么,那就像黑色的火焰。
“你这是……”
百里欣一把推开秦陌,觉得自己好像被欺骗了又好像是被嘲笑了,哭着转身要走,却被秦陌揽回。
“很好看啊!你知道吗!”秦陌说的很坚决,他原以为是女孩右脸溃烂或者没有右眼什么的,但一看原来是眼周围有颜色而已,其实整张脸是特别标致的。
“哥哥您别取笑欣儿了,除了父亲没人说我好看,我也知道父亲是在安慰我。”
“我说真的,你知不知道在我的家乡,很多女孩子还喜欢画这种稀奇古怪的妆,你不丑,你很美!”秦陌盯着百里欣斩钉截铁的说。
百里欣看着秦陌认真的眼神,停止了哭泣,埋头小声的说:“真……真的吗?”
看着害羞的小女孩,秦陌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生活已经如此艰苦,他不能看着她在精神上也饱受折磨。自信,一定要给孩子自信,也许这比金钱上的救济更重要。
百里欣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她生下来的时候,右眼有一块黑色的胎记,这事很快就传开了。村寨里的巫师说这是带给人灾难的印记,母亲死去后不久,父亲的腿不幸摔断,虽然接上了但也终生残疾,家里的重担落在了在帝都昭月任职的哥哥身上,谁知几年后哥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以身殉职。村里的人不但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反而有意隔离她,没人愿意用生命的代价去尝试。
“哥哥,你真好。”百里欣讲完自己的经历后突然对秦陌说,她不但没有哭了,反而带着孩子特有的纯真笑容,让秦陌大惑不解。
“已经很久没人听我说这么多话了,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天被各种事纠缠,难得有机会坐下来静静地听人说心里话,也难得让秦陌像今天这样有所触动,女孩亲身经历如此多的生离死别,却从未放弃对生活的渴望。
“欣儿,别相信那命运的印记,未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其实这种话秦陌自己也听腻了,现在为了引导一个孩子才明白,父母经常在耳边念叨也是有他们的无奈,“如果你仍然相信那命中注定的厄运,那也请你相信神灵。”
秦陌取下自己脖子上的挂坠,塞到了百里欣的手里,这玉坠子虽然不是重要的传家宝,但也是秦陌的心爱之物,便是韩韵送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他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妥,朋友送的礼物他都珍惜的保存,但此刻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也正是因为对这玉坠的重视,秦陌才想送给她,如果韵儿知道其中的曲折也会支持自己的。
“不不不,我不能要!”百里欣果断拒绝了。
“听着,这是会带来幸运的宝物,带在身边,神灵自会保佑你。”
在秦陌的强烈要求下,百里欣最终收下了玉坠,她就像得到稀世之宝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我很好奇你无聊的时候自己怎么玩呢?”
听秦陌这样一问,百里欣露出一副神秘的模样,从墙边一个锁着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大箱子。
箱子揭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围棋盘,想不到这里还见得到这种东西。百里欣小心翼翼的打开两个棋盒,黑白二色的棋子光泽尽显,这材质可不一般。
这围棋子是用白瑶玄玉所制,每一颗都价值不菲,没想到这穷苦的家庭还有此等宝物。百里欣闲暇的时候就喜欢跟着父亲钻研这围棋,对她来说,这棋的价值已经远胜过金钱。
“这是一位姓韩的客官送我的,还教我……”
“你说什么!”秦陌拍床而起,着实把百里欣吓了一跳,“是她吗?”秦陌拿出手机,翻出了韩韵的照片。
“不是她,是一位大叔。”百里欣好奇的看着秦陌手中之物,“不过这姐姐长得真漂亮,谁呀?”
原以为此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韩韵,结果又白高兴一场,秦陌没有回答她,只是叫她来下棋。秦陌哪儿会下围棋,只能陪她玩玩五子棋,百里欣没什么别的兴趣,平日里也就沉浸在这黑白之中,方寸之间却包含进退之道。
转眼已是黄昏,秦陌输的都饿了,本想着自己让她几局,结果发现自己一局都赢不到,这小孩就是小孩,也不知道放水给自己留点面子……其实不是秦陌太菜,而是百里欣太强,可惜,在这个纷乱的以武为尊的年代,黑白棋又能有多大用处呢?
门外走进来一个颤巍巍的中年人,背着一个竹筐,右手拄着一柄铁斧,才能勉强支撑有腿疾的他。作为一名骄傲的战士,却因为一条废腿而再也不能陷阵杀敌,只能在深山中靠采集来维持生计。百里欣放下手中的棋子,跑过去替他卸下了竹筐,这便是他的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