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中独行过太长时间,让现在的遭遇不至于无法忍受。
既然看不清听不到,那就不听不看,石川心中平静,面上甚至露出一丝微笑,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叮咚,悦耳动听的声音穿透层层雾气突兀地在石川的耳边响起。
这是古琴的声音,他随即拍拍双手,还是听不到掌声,那么石川又是怎么能传入自己的耳中的?
事出反常即有妖,石川暗暗提高了警惕。
在其他所有声音消弭不见的情况下,更显得那琴声突兀而神秘,时而高吭如悲诉,时而低回如呓语,潺潺回回,且伴了恬恬淡淡的花草香气,洋洋洒洒的音符如珍珠落盘,久久在花香的边缘缠绕,就像一圈圈多情的纤维,绕住石川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久久挥拂不去。
石川仿佛回到了自己幼年的那个寒冬,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不长的时间,浑身是伤的“父亲”抖抖索索从怀中取出油纸包着的卤肉,递给不断吞咽口水的小家伙。
那个正值壮年却已经佝偻了腰杆的男子脸上温和地笑着,“你娘死得早,没来得及给你起大名,只是现在你长大了些了,不能再叫猪娃了,咱们姓石,一直都住在半山村这小山川里,,那么就给你起个大名叫石川吧。”
他又来到少年时候,站在那个背着药篓赤脚采药的孩子旁边,石川骤然抬头,再见那一双动人心魄的双眸,双眸的主人冲他粲然一笑,霎时间一道惊雷在石川脑中震响。
场景再变,村里的老王头拎着酒瓶正笑眯眯看着他,这不正经的半个师父浑身酒气,为老不尊地哈哈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口中道着师徒间常开的玩笑。
还有那些稚嫩的笑声,是张富贵和他的那些小伙伴吗?
一道纤弱的倩影悄然站在了他的面前,正在对着他低语微笑,这是殷吟。
不知不觉间,一滴泪水从石川眼角滑落。
泪珠从脸颊滑下,落入石川微微张开的嘴角,很咸,令人难过的苦咸。
石川依然平静,但此时的他胸中全是烈火灼烧般的痛苦。
猛然从回忆中醒来,石川双目通红,身体忍受不住地颤抖不已……
这是幻境吗,难道自己又被拉进到了幻觉之中?
石川紧紧捏住自己的眉心,试图从这些幻觉之中脱离出来。
但他失败了,非但没有将自己脱离幻觉,反而看到了无边的血色光芒将所有的一切尽皆笼罩。
佝偻着腰杆的“父亲”、爱喝酒的老王头、半山村的一帮小伙伴,白衣白裙的殷吟,甚至还有祝山河与唐崎两个师兄,都在血色光芒的照耀下惨叫着,奔逃着,最终齐齐化作零散的血肉,融入到血一般的光芒之中。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石川颤抖着,抬起一直低着的头颅,仰天无声长啸。
无形波动一圈圈向外发散,将甬路旁的高大植物震得粉碎,但红雾不散,琴声依旧。
石川收声,身体如箭一般向前飙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