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寂寞先生心念电闪,已知李玄穿过剑影的这一掌才是最厉害的招式,所以猛吸一口气,不待身形下坠,双臂一展,大喝声中,斜身扭动,避开眼花缭乱的古剑剑影,左掌搭在右掌背,双掌合力,一招‘苍龙飞爪’,以力破力,向李玄左掌迎了上去。诸葛东方三人觉得耳膜巨震,劲风扑面,正是李玄和寂寞先生接连三掌相交后,掌上裹夹的浑厚劲气互相碰撞,发出了响彻河畔的几声巨响。
倘若二人俱都双足着地,这番对掌,多能算是平分秋色。但如今李玄抢了先机,主动出击,无论气势或是变化,均胜一筹。寂寞先生没想到李玄年纪轻轻内力却如此浑厚。他虽然凭借自己不凡的身手勉强接下李玄由简到繁,再由繁到简的假痴不癫招式,但毕竟事出仓促,不易接连变招,更因急切间一口气换转不过来,内息难接济,落入下风在所难免。诸葛东方见李玄一招得手,凌空中身形只微微一晃,便稳稳地落在河畔乱石上,心下讶异转为敬佩。但让他奇怪的是李玄身形稳凝后,却不乘胜追击,心下正感奇怪,却见寂寞先生承受不住掌力交击的推力,向后倒翻过三个跟头,直往河中跌落。河水激流,漩涡何止千百,倘若跌入水中,即使有十条命,也难能存活。诸葛东方这才恍然,李玄占尽上风为何凝身不动,看来李玄正是算准了寂寞先生身形凌空之下,无处着力,后退时必会跌入河中。
果然,寂寞先生被李玄一招逼退时,似乎忘了身后便是鹅毛不浮,令人恐惧的鬼浪河。
他人在空中,满脑子想着就势离去,哈哈大笑道:“好个混子......老子算你有两下子......这掌劲......少有......啊呀......”话未完,只听‘噗通’一声,落入河中。诸葛东方三人见寂寞先生急坠入水,根本来不及挣扎,立时被泛着白沫的浪花一卷一吞,没了踪影,不由为之一惊,俱望向李玄,见他虽面沉如水,却隐隐有不忍之色。以李玄的性格,最不愿凭借武力伤人性命,即使之前面对王城、燕山头狄氏兄弟、赵费砚诸人,他也只是击败他们,出手到为止,并未不依不饶伤及性命。但药王谷中人行事诡异邪恶,若手下留情,便是对心怀侠义之人不公!
李玄见寂寞先生和哑巴药使二人所作所为,非但是不择手段,而且还透着人人唾弃的邪恶之气,所以杀心早生,明知寂寞先生凌空后退,必会跌入河中,却哪会施救!
风吹河畔,雾气散尽,斜阳缓缓西坠,半隐于远山杂树间,大地及水波被霞光涂染,变得美极。李玄哪有心思赏景,心知适才与寂寞先生一战,虽然自己赢了,或许有五六分侥幸。要知他自巨石后现身,至此已过大半个时辰的光景,而这半个时辰中的分分秒秒都关系着唐冰、阿莹诸人的安危。他见诸葛东方三人瘫倒在地,正自行功抗毒,暂无性命之忧,便跃到哑巴药监摔落的乱石那边。岂知过去之后才发现,两块如笋的乱石中间,早已空无一物。哑巴药监虽然哑巴,但武功却比寂寞先生高出一筹,他虽被李玄冷不防踢中腰眼部位,半身麻痹,却未伤及性命。
哑巴药监眼见寂寞先生跌入河中,性命不保,他岂能坐以待毙!李玄略略搜寻一会儿,见仍找不到哑巴药监的踪迹,索性放弃,跃回寂寞先生抛下阿羊、阿牛的巨石,将两个兀自痴痴呆呆不言不语的孩子轻轻提在手中,返身跃到了袁四姑娘身侧。
袁四姑娘见李玄年纪轻轻,却将极为难缠的寂寞先生击入河中,不禁暗自佩服,待见他来去如风,又将自己两个孩子提在手中,心下紧张不已,忍不住尖声高喊:“你......你要怎样......”但一语未毕,见李玄将阿牛、阿羊放在自己身侧,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不由一愣道:“你......这是何意......这可多谢混子......啊呀......不对,多谢少侠救人。”李玄闻言,躬身一礼道:“岂用多谢。您莫忘了先前咱们早就约定好的事情。”袁四姑娘似乎还没有从两个孩子被救出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不禁一怔道:“约定好的事情?”诸葛东方阴沉道:“你想打听路?”
李玄郑重道:“晚辈先前无意听到三位要去一个唤作无尘山庄的地方,相请那里的人救治这两个孩子的病。而在下恰好也正要去往那里,但不知路径,所以才莽撞介入此事。”金水闻言痴憨一笑道:“你救了我两个孩子......是个大好人啊!四妹,他要去无尘山庄。”袁四姑娘头道:“原来如此。去无尘山庄的路我们倒是知道,只是眼下我们身中毒气,带路恐怕是不成。”言毕,看看身侧仍旧痴痴呆呆的阿牛、阿羊,眼圈一红,长叹一声道:“没想到,他们才回到娘的怀里,我却无力救治他们。”李玄见她悲伤,微微一笑道:“这孩子的病我虽不会救治,但你们身中的毒气却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先为你们解毒,再合计一下救治孩子。”
诸葛东方虽知李玄未被七色**散迷倒,必有非凡之处,但仍不相信他能化解这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诡异毒气。因而阴沉着脸色,冷冷看了看李玄,良久才道:“年轻人口气太大了。你可知我们中的是药王谷二谷主穷极二十余年才研制成的七色**散。嘿嘿,他们的手段你见过了,若要解这诡异的毒气,不是句话般轻松。”
李玄了头,淡淡道:“晚辈岂敢戏言。”
袁四姑娘闻言大喜,犹自不信道:“你......你可解了这毒气?”见李玄又头,这才完全放心,喜道:“兄弟你若解了这毒气,便又是救了我两个孩儿一次,这......”着,便要挣扎起身施礼。李玄见向来尖刻泼辣的袁四姑娘因为爱子之情,竟不顾江湖身份要给自己行礼,不由大为感动,心底瞬间掠过母亲龙红叶的音容笑貌,暗叹一声,忙摇摇手道:“前辈可莫要多礼啊!救人济世是我辈该当之事,何用言谢!”着,从怀中取出龙鳞鱼珠,将袁四姑娘轻轻虚扶起来。
诸葛东方何曾见过如此解毒法门,尽管心下不信,但也无他法,因而抱定了冷眼相观,默然观察之心,要看看李玄究竟弄什么玄虚。袁四姑娘瘫软无力,被李玄以浑厚的内力轻轻虚扶住,以为会后仰跌倒,岂知她身形才立起,又觉对方内力立时收回,这情势如有人在旁轻轻将她搀起,舒服至极。她又惊又佩,如今救子心切,无论危险或是其他都无暇顾及,想也没想,接过龙鳞鱼珠毫不犹豫的含在口中。
过了片时,李玄让她取出珠子,见龙鳞鱼珠早已变的乌黑铮亮,心知袁四姑娘体内的七色**散的毒质已被吸出许多,便到河畔将珠子放入水中,慢慢浸出毒质。如此反复九次,直到珠子入口吐出,不再有异样,这才依法去救治金水和诸葛东方。
这般治疗看似简单,其实却最耗时间。不觉已近子时,袁四姑娘见自己与诸葛东方、金水三人所中的毒气被李玄手中的珠子神奇般吸出来,除了元气尚未恢复如初,其余无论经脉通泰程度或是精神,似乎更胜之前,不由大喜过望,一再上前称谢。
李玄谦辞一番,见三人康复七八,也是高兴。于是,袁四姑娘和金水各自负起昏昏沉睡的阿羊、阿牛与诸葛东方、李玄一起重新回到曾与寂寞先生、哑巴药使相斗的河畔空地。此时夜空安静,河水无声,白练般的河水悠悠流向远方,汇聚向大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