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起来,就像把一块毛糙的石头打磨成块石碑,然后刻上无情两个字,也可像提炼钢铁,做成一把剑,先将心架在炉火上烧红,反复捶打来回打磨,淬了火再淬火,直到有了见血封喉的威力,你才能不受伤害,比别人走的远,比敌人活的长,比所有瞧不起看扁你的人过得更滋润更潇洒。”
李玄还要推辞,见沈无惧大力地摆了摆手,道:“阿莹牵挂你多年,你忍心辜负我,难道就忍心去辜负她么?我想单就这一层缘分来,你必然不会再推辞我了。”李玄闻听阿莹牵挂自己多年,脸色红了红道:“阿莹是个好姑娘,但晚辈福泽太浅,不值得她惦记。”沈无惧似乎没听到李玄在话,自言自语道:“你武功高强,不但可以护住那些财富不被燕无敌利用造反,而且还可替我暗中保护急躁鲁莽的他,让他脱出圈套,免得被人利用,即使死了也能落下个全尸。”李玄闻言道:“燕老前辈在江湖上少有敌手,怎么会被那些养尊处优的朝廷中人轻易杀死?”
沈无惧收回心神,摇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据我所知,江湖上比燕无敌武功高强智谋广博的高手不少于四人。”李玄奇道:“这四个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呢?”沈无惧道:“我也没见过。但我知其中有个唤作陆然的世外高人,目下已被王世充笼络,另一个绝高手唤作朱涣,此人也已被宇文化及收拢,至于另外两人神踪不定,似乎连名字都没有过,只有极少数江湖人才知道他们唤作极天双侠的夫妇,更不知比燕无敌的武功高几倍。”长叹一声,又道:“我以为燕无敌没了起义的财富,只能拼命修习武功,但是我错了。他此番重出江湖,不但武功大成,且有人再次找到了他,要他重建一个大帮,来完成夙愿。这对他来,极其危险。”
李玄问道:“托付他的人是谁?”
沈无惧沉默不语,李玄心念一动,喃喃道:“我大约知道谁托付他了。”沈无惧奇道:“你知道?”李玄头,道:“肯定是侯公子?”于是便将自己如何在河畔茅屋巧遇燕无敌,又如何误打误撞上了龙虎潭,无意中听到燕无敌与风行雨的对话等等诸事,细细给沈无惧听了。沈无惧听罢,面现喜色道:“原来燕无敌与风行雨不睦......好......好啊!我自从听他在长安城内与人人唾弃的药王谷二谷主风行雨搭上话,便心急如焚。现在看来,他与风行雨不睦,虽然多了个强敌,却好过和这恶人搅在一起。”沉思良久,又问道:“你他们提到一个唤作侯公子的人,这个人是谁?以我风雨江湖之阅历,怎么从来没听过江湖有这号人!”
李玄吃惊道:“以您的阅历竟不知此人?”沈无惧头道:“早些年唆使燕无敌成立天神帮的人姓李,而今又出来一个姓侯的?难道这两个人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沈无惧着,似乎极难解开心中窦疑。他晃了晃凌乱且有些花白的头,似乎力图让自己清醒些,但这一摇晃,竟然让他剧烈咳嗽起来。半晌,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才问道:“几月不见,你为何武功突飞猛进,难道被天外神仙石成金了么?”
李玄听他的风趣,笑了笑,道:“若真有天外神仙就好了。”于是,将自己如何坠崖,如何死而不死,修习了宝源神功,又如何冒险推开石门,发现无名骷髅留下的《武》《悟》册本,学得石壁上的三十六技击武功等奇事,详细地告诉了沈无惧。
沈无惧听完,满脸惊讶,叹道:“看来我这次押宝押对了。你果然是吉人天相。这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顿了顿又道:“那盘膝骷髅毋庸置疑,正是以灵道子之名混入天神帮的梁九,但无名骷髅是谁......”二人正着话,却听屋外姚子空问道:“帮主,天亮了,您喝碗野猪肉汤吧。”沈无惧应了声,见姚子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肉汤推门而入,不由精神一振,赞道:“有了此汤,我上路也会有些力气。”
姚子空笑道:“帮主笑,即使您没力气了,难道属下不会背您?”三人齐声大笑。沈无惧笑毕,一口气将肉汤喝完,对姚子空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告诉诸人,没我离开这里的命令,任谁都不能走出这个院落。”姚子空领命,出去告诉诸人。
李玄望着姚子空的背影,赞道:“姚大哥对您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当真让人敬佩啊!”
沈无惧淡淡道:“咱们且不谈他。”着,自怀中取出一个的包裹,打开后取出一个信封,一把木梳,一个铜牌,递给李玄后才道:“你好好存下这三样东西,日后必有大用。”李玄接过来,见信封密封,灰暗陈旧,似已被摩挲了千百遍。木梳虽然精巧,但除了梳身上刻有‘思烟儿’三个字外,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而那枚铜牌,却奇特的很,巴掌大的黄澄澄的正面上精雕细琢着一幅夜月山色图。
图画背景是一处宽阔的沟谷,沟谷对面有一缓缓山坡,坡上散落着七八幢结构简单的房屋。其中最高的房屋旁边有高大的枫树向着天空,落叶飞舞下,一个女子神情忧郁地向着天空。浩渺天空一轮满月高悬,似在俯视大地,又似要怀抱山川。
整个画面清冷孤绝、意幽境深,透着古意。
李玄奇怪道:“前辈为何给我这三样物什?”沈无惧笑道:“你且收着,日后自会知晓。”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李少侠,可否再向我描述一下无名骷髅刻在石壁上的那些话。”李玄记忆甚佳,又详细将无名骷髅刻在石壁上的话复述了一遍。沈无惧听着,脸色渐渐苍白,额头似乎隐现汗珠,但依然强自镇定地听李玄完,沉默片时,突然开怀大笑道:“是他,是他......看来老天真的眷顾我,让我死也瞑目了......”话未完,突然‘波’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李玄见状,惶恐异常,一面暗运内息,抵住沈无惧后背的穴道,给其输以内力,一面高呼道:“沈前辈,您怎么啦......”屋外诸人听李玄呼声惶急,拥门而入,见此情景也都慌乱起来。阿莹扑上前去泣声唤道:“爷爷,您......怎么了?”
白寒冰见李玄单掌抵住沈无惧的后背,面色凝重,知他正以浑厚内力相救昏迷的沈无惧,忙道:“阿莹妹子,莫要哭了。李少侠正全力施救,你这般大喊大叫必会适得其反。”阿莹闻言,立时制住泣声,一双大眼睛看着李玄,满是期冀神色。
唐冰见李玄额头沁出细细的汗水,似乎极尽全力,几步上前,从怀中掏出手绢替他擦了擦汗,便又肃手立在旁边。约莫盏茶时分,沈无惧终于低低地哎呀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他无神地看了看诸人,指了指身后的李玄,示意他到自己身前。李玄不敢将手离开沈无惧的后背,侧着身子,低声道:“沈前辈,您有何吩咐?”沈无惧倔强道:“你不用给我输送内息了,到......到前面来啊!”口中着,拿出一块黝黑的木牌放在李玄手中道:“这是天神帮的黑木令牌,是权威象征。有了它你便可号令所有的天神帮众......嘿......记着,木牌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今后,你想号令他人,除以德服人之外,更要自爱......多做行侠仗义之事。”
李玄松了手,刚刚站定,沈无惧又拉着阿莹的手,让她站在李玄身旁,这才指了指诸人,又指了指李玄,无力道:“你们若是念老夫曾对你们的好,今后便要听李少侠的吩咐。倘若不愿追随,要脱离天神帮,只要李少侠答应下来,也请自便。”
沈无惧完,又将阿莹的手拉过来放在李玄的手上道:“李少侠,光大天神帮和照料阿莹这两件事就交给你了,莫辜负我。嘿,我死之后无需归根故里,就埋在这里,让我融入大地吧!还请你转告......燕......无敌,让他别恨我,别恨我......别恨我!”着,剧烈咳嗽几声,圆睁着双眼望着李玄和阿莹,没了声息。
唐冰见沈无惧死时,仍然紧紧握着李玄与阿莹的手,身子一颤,嘴巴翕张几下,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想要话却生生咽了回去。阿莹见沈无惧花白的头歪在一旁,一口血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顿时悲戚难当,嘶喊着扑了上去。诸人见李玄叹息一声,知道再无力回天,纷纷伏地而泣。一时间,荒凉的陈氏别院悲声四起,直把野鸟旅雁惊得四处乱飞。风吹进院落,带着落叶的苍凉,飞旋着凋落的舞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