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这里?诸般疑问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思索答案,猛觉脊背传来一阵刺痛的冰凉,一瞬间,整个人便如死鱼似地摔落下来。
赵费砚外家功夫造诣颇深,可轻身功夫却差劲之极,尽管用尽全身力气,阔步狂追,怎奈怪马速度奇快,早已被落下了七八丈。他正自焦急,猛见一人自枣林中闪身而出,将桑万锦凌空甩了出去。他大叫一声:“老桑心......”岂知一语未毕,正纵马疾驰的姚子空突然出手,手中朴刀快若闪电般,凌空向桑万锦后背飞去。
刀光一闪瞬间,血水四散飞溅。
凌空摔落的桑万锦被姚子空脱手一刀,自后背贯胸而过,倒在地上。桑万锦斜落在地,瞪着犹未闭上的双眼,不甘心地看着李玄,又看看从自己胸前透出的朴刀刀锋,费力挣扎几下,仰天喃喃道:“你是鬼还是神啊......嘿......是鬼还是神啊!”
桑万锦一语未毕,已气绝身亡。
李玄也没想到姚子空突然出手,毫不留情将桑万锦钉死当场。他怔怔地看了看姚子空,又回头看看唐冰,见她跃下怪马,靠在自己身旁,眼神极其复杂的望着桑万锦。
姚子空见李玄如此神情,轻轻勒住怪马道:“李兄弟,你看看这老子手中持有何物?”
李玄闻言望去,发现已倒地死去的桑万锦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乌蚕丝织成的手套。
这种手套是发射剧毒暗器的必备之物。唐冰上前心翼翼地将桑万锦握紧的双手掰开,见其手中握有十几枚枸杞大的铁蒺藜。这些铁蒺藜上的剧毒似乎极为猛恶,在时明时暗的月光下,像一颗颗充满狠辣幽怪,以德报怨的眼睛,泛着幽蓝诡异的光芒。如此剧毒暗器,莫是被击中,只怕被它划破一丁皮,性命也是难保。
李玄已明白,若非姚子空江湖经验丰富,及时识破桑万锦手中握着毒铁蒺藜暗器,就算自己躲过,唐冰或也不能幸免。念及这些,心下突然闪过一丝对江湖的厌倦,心道:“看来无论良善或是十恶不赦之人,只要入了这神奇的江湖,便死生无寄。”
唐冰见李玄怔怔不语,似感觉到了他心下涌动出的不悦,上前宽慰道:“玄哥哥,你没事吧?这老贼见财起意,绝不是善良之辈,被姚兄长一刀刺死,也是死有余辜。”
李玄了头,没有言语,瞥眼见赵费砚已飞奔近前,便对唐冰道:“咱们走吧,此人不是姚兄长的对手。”姚子空见了李玄,笑道:“兄弟的极是,你二人放心赶往枣岭上吧,我自会料理了这厮。”完,掉转怪马,站在路中央,冷冷地盯着渐渐奔近的赵费砚,阴沉着脸道:“兀那汉子,是不是来自南阳赵家集的赵费砚?”
赵费砚远远看见桑万锦被姚子空从身后突袭,横尸路上,悲愤之余,大吼着狂奔过来,正欲与姚子空拼命,听了这话,不由一愣道:“我是来自南阳赵家集的赵费砚!”
姚子空冷冷道:“难道你要为这桑死鬼报仇?希望你在动手前好好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赵费砚握着双拳,面露青筋,大声道:“你识得老桑?哼,有话快问,莫让大爷宰了你后,把话烂到肚子里。”姚子空冷哼一声,不屑笑道:“你会下决心杀我吗?我问你,你可记得自己六年前在流沙渡口上遭遇的事么?”赵费砚闻言一怔,随即狠狠反问道:“六年前流沙渡口?”搔了搔头,却又不禁脱口叹道:“六年前在流沙渡口,老子独力与人恶斗,差被人大卸八块......好歹老天不想让我死,留有命在。狂子,你问这些话做甚事?”姚子空缓缓道:“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那****被几个人砍成重伤,为何却还能活下来。哼,这其中的原因你可知晓么?”
赵费砚听了一怔,喃喃道:“那日,老桑要我与他去鬼门河谷盗取鬼门龙王的藏宝。但在半路迷失了方向。我误打误撞到了流沙渡口,不曾想遭遇了鬼门龙王手下的**名好手。咱家与他们一言不合,斗将起来。怎奈寡不敌众,一百十招后便被他们死死地围住。当时,我虽然拼尽全力,却还是中了三枪、四刀、一剑、一链子锤。好在当我快要支撑不住时,突有几个人出现,帮我击退了那些鬼门的崽子。”
姚子空头,往前几步,突然厉声道:“是谁救了你?你可看清楚几个人的面目么?”
赵费砚见姚子空声色俱厉,倒不畏惧,郑重道:“那时我累的快要虚脱,昏昏沉沉,岂能看清几位恩公的面目!哎呀,难道你知道当年是谁救了我么?那就快快讲来。”
姚子空冷冷道:“我岂止知道,还和他们熟悉得很。”
赵费砚闻言后,转怒为喜道:“那你还不告诉我啊!”姚子空淡淡道:“那几个人,除了我帮的白右使白寒冰和沧龙大哥外,另一个人便是我。”赵费砚呆呆地看了看姚子空片时,突然道:“你是你曾救了我,有何证据?”姚子空冷冷笑道:“早知你会有此问。”着,手掌一翻,将一枚极为精致的碧玉挂饰抛给赵费砚,又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曾遗落下的?”赵费砚伸手接住那枚碧玉挂饰,仔细端详,见正是自己六年前在流沙渡口遗落下的。短暂沉默后,他突然单膝跪地,抱紧双拳,举过头,道:“原来恩公是您......多年来你可让我找得好苦啊......救命之恩岂能相忘。恩公在上,请受赵费砚一拜。”姚子空眼见他要叩头,急忙跃下怪马,相扶道:“赵先生莫要行此大礼。您年岁长我,且出道极早,论理儿你是前辈......再,当年出手只是事,不足挂齿,在下岂敢受此大礼啊!”
姚子空上前,伸手去扶赵费砚。
岂知他的双手刚刚触及赵费砚,却见其原本举过头抱紧的双拳,向外猛地张开,自己双腕已被抓住。姚子空猝不及防,心下大惊,待要挣脱,却觉赵费砚的双手犹如铁箍,死死将自己的双臂扣住,哪还能动弹!赵费砚一招得手,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沉声道:“你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不该如此拿你。但你适才将老桑杀了,他是我多年的兄弟,我能不为他报仇?”着,两行眼泪缓缓流了下来。
李玄与唐冰正要转身离开,听姚子空早年曾救过赵费砚,正自惊叹,不曾想突生变故。
二人待要上前解救,但见姚子空被赵费砚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加之距离太近,若要相救,必然投鼠毁器,一不心伤了姚子空。但就在李玄与唐冰大感踌躇时,听赵费砚突然低喝一声,将自己扣住姚子空的双臂一振,咔嚓咔嚓,两声响过,他竟以浑厚的外家劲力,把自己的双臂震断。这变化任谁也没想到。饶是唐冰机智,李玄沉着,姚子空见多识广,也不禁面面相觑,甚是费解。赵费砚忍着剧痛,缓缓站起来,一任折断的双臂软软的垂在身侧,后退三步,咬着牙,悲声道:“这十几年来,老桑虽然常常欺我蠢笨愚钝,而且每次得了佣金,只给我三成,但多年来每逢我受伤病倒,也只有他在床前给我煎药熬汤,待如亲人。今时他死了,而且死在我救命恩人手中......姚老弟,一面是杀死兄弟的仇人,一面是相救性命的恩人,该如何是好?我想你也不知如何应对吧?”他见姚子空头,便宽慰的笑了笑,叹道:“所以,我只能将自己双臂折断,来平衡这难解的恩与仇。”
李玄听了,大为感动,心下道:“这赵费砚貌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原来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姚子空抚着被赵费砚抓疼的双臂,暗暗吃惊对方的外家功夫如此刚猛,个性如此彪悍。他看着疼的满头大汗,却仍然牙关紧咬的赵费砚,道:“赵先生何苦如此作践自己。唉,如你这般重情重义,江湖少有,似你这样的汉子,也是我最佩服的。你若有意,何不与我同去枣岭,面见我帮沈无惧帮主......”原来沈无惧落魄江湖后,静极醒悟,一再叮嘱身旁人莫要重蹈覆辙,若见他人有难,当施救时要施救,避免四面树敌。其后不久便有了姚子空三人路见不平,出手施救赵费砚之事。
姚子空先前见到桑万锦与赵费砚后,已然认出这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正是自己当年救过的那个人。他记得沈无惧过,赵费砚少年成名,生性本善,当年之所以在醉后将‘京都剑客’温雕杀死,皆因受桑万锦的唆使,这才酿成了亡命天涯的大祸。若救下他便是救一个朋友,日后如有机会,可利用好这份恩情,邀他加入天神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