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没有意思,王妃冷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将来的儿媳想到。
“珩世子倒多情。”
忽然,她饮下一杯酒,唇脂融化如鲜血结痂。
没意思。
王妃沉着脸,不再多言,她靠在镇南王身侧,唇脂鲜亮,眉间蹙起,眼底神色郁结,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显得有些沉默和分神。
一时,只有钟鼓管弦,风吹纱幔,无人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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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燕国使臣出列道:“久闻南地戚大家之名,不知今日可有幸一睹天下第一舞姬的舞艺。”
负责宴会的大臣笑道:“自是有的。”
一侍人向后传令,一会儿一队舞姬上台。这是一曲名为《红梅》的舞。鲜红色的衣裳,白色的长袖,众人舞动,戚大家在中央舒袖拧身,纤细的手臂一寸一寸弯折,正如迎风摇摆的红梅,身子是骨,但花瓣柔美可爱。
戚大家很瘦,脚尖点着绷着身体,如同一段梅枝的影子,嶙峋遒劲。
红玉看的很认真,她脚尖在下面轻点,合着丝弦声转动。
一曲过后,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赞叹不已,果然是舞蹈大家,能令在场之人目不暇接,全神贯注已是有功夫在身的。
燕地使臣笑道:“戚大家与我燕地贺大家齐名,为南北舞蹈宗师,果然不负盛名,今日能一睹戚大家之舞,也不枉此生了。只是,”使臣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镇南王行了一礼,笑道:“今日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王爷应允。”
“哦?何时?”
“大家之后总有传承,南北两地舞蹈总要有新的舞姬,贺大家有一徒,技艺高湛,此次我来南地,她特意向燕王请旨来南地就为了与戚大家的徒儿一较高下,还望王爷能够应允。”
“舞道争魁?”
“是,十多年前,贺大家败于戚大家之手,又闻戚大家有一高徒,十多年来,倾力教导其徒,希望能让下一任舞姬分出高下。”
不过是小事,王爷点头应允,戚大家之徒柳文在南地小有名气,虽不如戚大家,但是天资脱群,又有戚大家十几年的教导,舞道曾有言:柳文已冠绝这个年纪舞姬。她想来不会不敌这燕国来的女子。况且舞道一事平心而断,即便真的不如,在镇南王府的大殿中,她也会是魁首。
“可。”
“瑶姬出来吧。”使臣道。
“谢王爷。”一女子走出来,黑发结环,雪肤红唇,高鼻深目,如雪山上的神女,耀目。
若是只看容颜,柳文是不如的。
“几日前,瑶姬曾听闻司舞坊柳文姑娘练习一曲绸上舞,心神往之,本以为在大殿中可以在此看到,但似乎不行。瑶姬愿与柳文姑娘比这一曲绸上舞蹈。舞蹈不论,只要在绸上即可。”
不待柳文说话。瑶姬转身对镇南王行礼笑道:“镇南王爷,这绸上舞乃是在一丈高空的绸缎上起舞,乃最考较舞姬根底,今日瑶姬就以此舞献给王爷。”
她身后的婢女手捧长绢。
镇南王听闻是柳文练习过的,这瑶姬是后来习得的,而且在一丈高空绸上起舞,闻所未闻,于是点头应允。
“可。”
大殿侧室,供舞姬准备的地方。
“师傅。”柳文紧紧抓着衣角,面色刷白。
戚大家看柳文,脸色苍白,眼神恐惧,她不应该害怕的,只要她正常跳下去,就不会输,就是认准了这一点,戚大家才不担心,但是此刻柳文的神情非常不对劲,戚大家突然问道:“你不能跳?”
“是。”柳文低着头,声音哽咽。
“为什么?”
“师傅,我怕高。我怕从上面摔下来。”她眼底有深深的恐惧,几天前,红玉离开之后的一天,她又试了一次绸上舞,那一次,她仔细检查了绸缎,但是等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中间的丝线已经崩裂了,若不是她反应快,地上又铺了厚实的毯子,那一次她说不定会摔断腿,自那日后,她就不敢再做绸上舞了。
戚大家深深叹息,此事已定,镇南王开了口,她们也无路可走。这一次输了柳文几乎是一辈子都要被瑶姬压在下面,更何况这次使臣提出的要求,赌的是南北两地的舞道和声名。柳文不能退。
“可是一步都不能行?”
“我没有再试过。”
“若是真的不成,就认输吧。”戚大家温和看着她,没有对柳文有一丝的芥蒂和不满,“上去认输,道明事实,输也要输的堂堂正正。”
她心里思量,柳文性子刚强,不愿意半点落后于人,在跟她学艺的时候能昼夜不歇地练习,就为了超过司舞坊其他的舞姬,她现在这样说,那就是柳文心里已经知晓上去是绝不能成的了。戚大家没有遗憾,也没有责怪,她见过大大小小的风浪,只是她担心柳文。
听了戚大家的话,柳文不甘心的咬唇,眼中水滴坠落,她从未输给过任何人,在镇南王府大殿中让她认输,比杀了她还难受,但是如果她从绸缎上摔下去,不仅会摔断了腿,而且一样会输。
柳文心底难受,感觉心里风一阵火一阵,害怕、失落、焦急、迫切、各种滋味团在一块儿,塞得难受。她紧紧握着拳头,怨恨地想,为什么偏偏会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戚大家看了看她,道:“今时不成,总有一日会成,你技艺在那里,声名虽重要,但是并非缺它不可的。”
“谢师傅。”柳文垂眸道。
“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