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翼鼓动,头上青筋乍出,整个人如同拉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他眼睛紧紧盯着宗珩,有紧张,又疯狂,有期待,甚至还有微不可觉的一丝恐惧。他的心口狂跳,眼前发花,几乎看不清宗珩的面色,他会答应把兵权交出来吗?
他这个儿子可愿意束手待毙?
若是平常他不会愿意的,但是有了他母妃做借口,他不知道自己大怒是假,真正的念头是要减除他的羽翼。这样他会以为是王妃因他病了,父王着急心切才惩处他。
镇南王目色闪动,拳头紧握,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宗珩近来府内养病,他根本找不到理由夺了他的兵权,也找不到借口发怒。
如果错过这次,下一次就迟了。
宗珩抬眼,平静问道:“儿臣选定吉日就在两个月后。”
“逆子,”镇南王砸出砚台,放下后手指抖个不停。
他看着宗珩,突然道:“成亲之后,闭宫思过!”
一片冷凝的气氛里,镇南王终于听到世子的声音。
宗珩点头道:“儿臣遵命。”
在他牵着红玉离开后,镇南王宗玉右脚退后一步,瘫软在王座之上,他望着殿外空无一人的台阶处,心中疲惫且欣喜若狂。
终于,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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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后
镇南王妃赵氏放下帕子,就着婢女捧着银盆里的清水净脸,将泪痕污粉洗去。一人捧镜照脸,一婢女为其手上抹上膏脂,戴上五六串珍珠五宝金镯,一女为她脸上抹上膏脂,擦上妆粉,涂抹匀胭脂。
还有一人为其梳理乱发,插上凤凰云纹金簪。
待一切收拾好后,其余女子退下,殿里只留了一人说话。
赵氏笑颜绽开,小声对那人道:“告诉赵起,这件事成了。”
婢女点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待殿中彻底空了,赵氏对着镜子看着镜中眼眸含星的美人,轻声地道:“大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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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珩牵着红玉一路往回走。
红玉没有注意,而是问他:“成亲之后你要被禁足?因为娶我所以气着了你父王母妃?”
她觉得为了娶她,宗珩的麻烦还挺多的。
要不,还是不要成亲了,她再另找其他的人选。
红玉打着算盘,有些犹豫,因为像宗珩这样和她相处愉快的不好找。
她眼光被成精的妖怪们养刁了,光是长相一项上,就能排除掉这天下大多数男子。
“要不,成亲之事先缓一缓?”
宗珩转头,眉目英俊,看着她道:“今日我们只是告知他们。”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而且并非因为成亲一事我被禁足,我们已经定下婚约,我也承诺为你渡劫,不会因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变卦。”
他根本没把禁足当一回事。
或者说没有将殿里两人的愤怒看得很重。
宗珩目中隐有嘲讽,他又不是傻子,可是偏偏殿里那二人非要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一个傻子。
即使再不关心人间,红玉也知晓被收缴兵权不是小事。
“小事?”
“小事。不必担心。”宗珩的面色变得柔和,“走吧,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
“哦,”也就是说还是和他成亲,红玉点头,问道:“那我们成亲后是住一间吗?”她见过鸟雀走兽,交/媾后都是在一个窝里。
“当然。”宗珩云淡风轻的点头,一间屋,一张床,一条被子。
不然成亲有什么意思?
果然,红玉觉得理所当然,“你来我屋里,还是我搬过去,直接将东西搬过去就行了吧?”
“也可以另挑一间做新房。里面的摆设重新布置。”按照规矩是要让镇南王妃安排,但是在他的青玉宫,一切全凭他的喜好来,即使是王妃也插不上手。
这里,当然是红玉想住在哪里,新房自然就可以定在哪里。
“我搬去你屋里,我房里除了衣裳,没什么东西,而且你的屋子离书房近。”红玉想了想,又比较了一番,才下了决定。
“好。”宗珩知晓了,手在她的手指上轻轻点了点,“今日回去就收拾。”
红玉感觉痒,眯了眯眼睛,疑惑:“这么急吗?”婚期明明还在两个月后。
“人间成亲要办得事情繁杂,早一些有备无患。”
一日后,镇南王令,世子妃已定,世子将于两个月后大婚。
海城张灯结彩,灯笼铺和锦绣铺子生意这几日卖断了货,酒坊的酒享也飘满了海州大街小巷。女子和稚童都换上了干净鲜丽的绸缎衣裳,海州富饶,几乎人人穿得起图案简单的绢布,而镇南王世子的大婚对他们如同过节一般。
百姓在家中贴红纸、挂灯笼、裁剪红色锦缎庆祝,男儿们则在宴席上大口喝酒,整个海州沉浸在喜悦和欢庆之中,只是世子妃是哪家的姑娘却迟迟没有传出来。
“世子妃,那么尊贵的人,哪里是普通百姓能知道的?”街上有人议论。
“按规矩,王令中即使没有世子妃的名讳,也应该说明是哪家的姑娘,可是除了婚期,这次是什么都没有。”一个穿棉衣的读书人疑道,“这不合礼数,莫非是世子妃还没有定?”
“怎么会?”在场的人大笑,“世子妃是世子自己选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人选未定就有了婚期,不可能,不可能。”反驳的军士连连大笑。
读书人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好笑,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