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澄亮,明黄色的阳光照在朝堂外的地砖之上,耀目威严。
大殿之外,一片寂静。
朱衣王侯,绿衣普通官吏,走进殿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只手掀起衣袍下摆默默跪下,他们身子直立,对着朝堂之上的帝王宝座,面色肃穆。
宁国公跪在第二排,抬头直视大殿横梁之上的五爪金龙,目光之中带着如剑一般的亮光。
昨日之事,宫中虽被禁了口,可终是发现的太迟了,等到此事传到陛下耳中,宫外的大臣该知道的都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
王澹还听闻,若不是天色已晚,楚宫宫禁,周相差点要去御书房长跪。
此事骇人听闻,古今难有,宫闱之内,官员之女被放血引鬼,之后冠主一夜衰老,带去的道士全部神志不清,乐宫中清修的贵女也大多神思不属,心神不稳。
当晚他在府中听闻此事,心头惊痛,一声“荒唐”吓得伺候的奴仆腿软在地。王澹还记得当时手指颤抖,心头仿佛有一块众石沉沉的压在他的心上,第一个念头是楚国当亡!
紧接而至的就是愧疚,如同魔咒一般缠绕着他,那个孩子,红玉还留在乐宫之中。
他大步走到父亲的院子里,院子里烛火煌煌,两列奴仆守在大堂之外。
老国公的消息得到的不比他慢,他进门对老国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是我宁国公府的血脉,若当初把她送走了......”
接下来的话他也说不出口,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是被毁了。
铜烛之下,老国公两鬓斑白,面色冷漠站在堂屋中,一言不发,半晌开口叹道:“陛下,荒唐啊。”
父亲语中有惋惜,却再无其它为人臣子应有的遗恨以及痛心。宁国公目光清正看着朝堂大殿上浮雕金龙,双膝之下金砖冷硬。
宁国公府,不,他们王家已经再不为楚臣了。
王澹又想到后来宫中传来的消息,心里微叹了口气,庆幸那个孩子没有大碍,除了不言不语,但神色毫无异状,餐食照旧,比很多几欲疯狂,自伤己身的贵女好太多了。
王澹想起昨夜在大堂之上,他满腹愧疚,对着老国公道:“父亲,是宁国公府毁了她。”
接到之后探子传来的消息,王澹有庆幸,但更多的是意外,没有想到红玉竟会长成如此坚韧心性。
不谈府里的娥儿、芙儿,即便是鸿儿,身为宁国公府世子,自小跟习名师,文武皆通,遇上鬼神之事,也不会有她的这一番意志。
“她是你妹妹的孩子,自是像我们家的人。”
王澹不语,其实不像的。
数遍整个宁国公府血脉,能有她这样心性的女子,几乎没有。
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堂前的题字,“持心守志”,笔力苍劲,入木三分。
今日开朝比以往晚了将近半个时辰,大殿之上的情景早就有内侍向后面禀报,这声势极大的劝谏之景,只在几十年前先皇要对镇南王出兵前出现过。
当时百官易服,众声齐言“师出无名,伐君不义。”那时先皇脸色极其难看,匆匆退朝,下旨战事再议。
群谏乃国家少有的事情,一代君王有过这样的经历,日后史书之上必然有一笔。无论后世如何评定功过,但是在本朝一定是君王有过失,群臣才会形同“逼宫”的群谏。
史官笔下如刀,群谏之后,几百年内,为君有过声名必在天下流传。
楚皇心头恼火,坐在御书房迟迟不早朝。见到有内侍进门,怒气冲天中带着一丝的不确定,眼睛狠狠的盯着来人:“还是跪在外面?”
内侍伏身跪拜,不敢直视天颜,小声颤抖着回道:“是。”
楚皇暴怒,“滚出去。”
内侍慌不择路,弯身到膝,从内快速的朝外面退去。
大太监静静站在一侧,目光低垂。
皇帝站起身拿起桌上一口未饮的茶盏摔向门外,“这群混账。”
茶盏脆薄,在地上裂成了几瓣,深色的茶渍溅了一地。
“陛下息怒。”
想到大殿外跪着的朝臣,皇帝急火攻心,头上青筋直露,只手紧紧握住龙椅扶手:“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离早朝开始过去了半个时辰。”大太监惶恐,双膝跪地,脑袋贴着金砖回道。
“该杀!”不过是区区一件小事,却闹到群臣死谏,不过是藐视天威,这群人都该拖出去午门斩首。
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陛下,太后遣人来问询这里是否安好?”
楚皇高声道:“告诉太后,无大碍,不必担忧。”
内侍知晓匆匆退去。
对着书房门槛,楚皇面上略过一丝坚决,想着大殿上的重臣,沉声对着大太监吩咐道:“速速派人去道冠将明清带来,哪怕是死了,朕也要见到尸首。”
传令的太监朝着宫外赶去,楚皇面色阴郁,与大太监道:“升朝。”
大殿之上,龙椅高高在上,青金色的雕画威严大气。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怒中带笑道:“朕已经派重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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