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没有看身旁沉默不语可面露不忍的兰,径直走上前去,绕过层层的妖怪,来到门前。
在她走近妖怪的外围的时候,妖怪们就止住了动作。它们绷着身体沉默的看着这个人,目中流露出慎重与隐约的绝望,一片天地仿佛在这一刹凝固了。
这个人,身形纤细,面上带着纱幕,看上去明明毫无法力,也没有妖怪的灵力,却能立于水上,面不改色的走到妖怪中间。它们面色难看,知道有可能是它们都对付不了的大妖或者是人,即便如此它们也不愿意就这样离开,只定在原地看着她,除了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活命的地方了。
红玉在妖怪的目视中走到藏书阁的门前,抬起一只手用力推门,刚刚坚如磐石的门在红玉的手下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而已,吱呀一声,流动的水汽涌入安静的藏书阁,淡淡的暖意与安宁流泻出来。烛影昏暗,书籍满架,与平常无异。
红玉收起雨伞走入其中,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收入袖中。走出去,门却敞着,“进去之后,今日你们不曾见过我。还有里面的书不要毁坏。”红玉示意兰留下来,然后不去看那些急着入内的妖怪,沿着原路回去。
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红玉忽的心中一动,扶着微微倾斜的伞停下来,低下头看向水中。流动的水面一片银光闪闪烁烁。黑暗的夜中这一点点十分显眼。
红玉一手撑着伞,一手拎起裙角蹲下身看看是什么东西。薄薄的一小片,是鱼鳞。她环顾四周,雨水击花,看不真切水面之下的情景。但水面上没有其余的动静,除了坠落的雨滴和闪闪的薄鳞。
仿佛这里只有红玉一人,没有其他的生灵。
它看来不愿意别人帮助。
直起身的刹那,红玉闻到了一股特别的熟悉的气息,她顿了顿,准备离去的念头忽然就消失了。
“出来吧,在皇宫里你是逃不掉的,”红玉突然说道,想了想又补充,“在没有我的帮助下。伤你的那个东西在你身上留了印记。”一刻钟,雨水哗啦,红玉在雨中静静等候。
在她脚下几丈处,一只巴掌大小银色的鱼在水中静止。
它的身上满是伤口,一片片银鳞翻开,露出里面冷白色的肉。半边的身体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然而他眼中流露出的极度的冷静,掩盖了妖身重伤的痛楚。
红玉眉眼一动,心里赞叹若没有伤它会是一只非常美丽且骄傲的鱼。
“是妖怪吗?”她见到水底掉落的一片片鱼鳞,还有花树上挂着的一丝血肉,看样子是被水流冲撞到花树上的。红玉放下衣裙,拿起一片鱼鳞,仔细打量,上面只有一道浅浅的蓝线,像是天空的湛蓝色,这是水族的妖怪的年龄线。
“是妖怪,还在幼年期。你的伤完全是被水势推动撞到宫里的建筑和花树上。”红玉喃喃自语,看着他沉思。一只没有掌握水族本能的妖怪,被水势左右。但是此刻它能保持在水中静止,证明它是就在撞击中学会了,很聪明,或者说太年幼了,红玉几乎要怀疑它刚刚降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在这个时候它学会了在水里如何游动。
一只手打伞,弯下身伸出另一只手到银鱼面前,道:“跟我走,回去给你治伤,在这个时候被人看到你会成为桌上的鱼汤。”红玉对年幼的妖怪很有耐心,尤其是历经许多却有一双要活下去的眼神的妖怪,且这一只格外不同,他的眼中还有能够活下去的笃定与冷静。
为什么呢?
在幼年妖怪当中有极大的一部分未曾长大就化为了尘土,红玉见多了小妖忐忑躲藏、艰难求生,他为什么笃定自己能够活下去。
若只是受了伤,红玉不会想带着他离开,有这样眼神的妖常常能活到最后,但是它的身上留着不一般的印记,在它这个年纪无法应对的术法。
银鱼抬起头,她见到它眼睛是难得的纯粹的深蓝色,在水中清澈冷淡,它停止抽搐,忍痛摆着鱼尾从红玉手边游开,动作中一丝淡淡的蓝色血液在水中漂散。一点金色闪烁在尾部。如此冰冷而犀利的美丽,妖怪都是最能感知美丽的,红玉此时是真的想护佑他。即便是为了他的美色。
但是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告知他不需要帮助的意愿。
“觉得自己可以应对吗?可是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的不是一般的东西,它不是邪物。是神物。”红玉蹲在原地对着水里银鱼轻声说道,水中洁白纤弱的手轻轻动了动,银鱼看着红玉的手,眼中流光划过,脑中清晰的知晓了这一次他是被什么所伤。
不是邪物,在皇宫里最符合的神物就是佛家舍利。的确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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