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知大限将至,居然像是要把这辈子没说的话一股脑全部还上一般,进入了自认为幽默的癫狂状态。
于果却说:“那好,既然咱们彼此不服气,那你愿意来一次最后的对决吗?”
韩金匙一怔:“什么?”随后轻蔑地说:“所谓‘对决’,应该是公平的。你说对决就对决?我就快没命了,你却名利双收,这公平吗?”
于果肃然道:“我也赌命,你敢么?”
韩金匙这回真的是愕然了:“这怎么说?”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如果输了,你就引爆炸弹,因为我距离炸弹最近。”
韩金匙错愕万分:“你……你要拆弹?”心里却大为后悔:“这小子……我以为我把他研究透了,武术,催眠术,推理……可他怎么什么都会?他真的会拆弹?我真是麻痹大意了……”
童雅诗、谭晶晶、张晓影和路晨也都误以为于果这么说,是因为居然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儿,又都重新燃起了希望,可同样也都捏了把汗,要知道,拆弹不是别的绝活儿,那是没有任何回头余地,只有一次机会的事情,本领再高,经验再丰富,也得看命运之神是否垂青,否则,绝活儿就真的“绝”了。
于果见韩金匙脸色陡变,微笑道:“你害怕了?”
韩金匙却强硬地说:“我害怕?炸弹是我控制,我有什么害怕的?我已经无惧生死,我有什么害怕的?于大侦探,你别忘了,你一没有设备,二没有防护衣,而且只有一分钟时间,只有一次机会,你吓唬谁呢?真以为用心理战术就能把我镇住?”
于果莞尔一笑:“看来确实难逃你的法眼,那我何不跟你明说呢?不错,我不会拆弹。虽然大学是学理工,但那是为了谋生,在国内,文科前途堪虞。但高中时候我是文科生,因为我很头疼数理化,就算动手拆过很多东西,可炸弹真不在其中。”
韩金匙见他态度真诚,不想撒谎,可仍旧不敢怠慢,因为他太看重这个对手了,便说:“那你既然有自知之明,还赌个什么劲儿?”
于果针锋相对地问:“既然对决要公平,那么请问,你刚才告诉我炸弹的位置、引爆的方法和时间限定,甚至炸弹拆卸有可能造成的危险,这些信息,都是真的吗?”
韩金匙愣了一下,很快阴森森地说:“我胜券在握,对那些平头百姓,我懒得撒谎,没有必要。对你嘛,我那是十分尊重,也不想骗你。所以,假如你认为我还有人格尊严或者其他什么还算可以的东西的话,我愿意用它来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很好。”于果深吸了一口气,问:“我想要阻止它的爆炸,你能给我多少时间?”
韩金匙冷笑道:“太可惜了,我现在才发现你的意图,但好在不晚——你不要一边说话一边靠近我。我知道你不随便动手,可为了不让我摁动这个按钮,你会毫不犹豫地拗断我的手臂,甚至把我的脑袋从脖子上扯下来……”
庞芳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悠悠醒转过来,老泪纵横地喊道:“金……金匙……别……于果,于先生,你别这么做……金匙就是要被枪毙或者注射死……我也没办法,但……但你别把他弄得这么惨……我……我不想啊……我爱我的儿子……”
韩金匙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就像凄美的母爱给了他片刻的温暖和感动,但这只不过是暗夜里极其罕见的闪电,只造就了片刻的光明,无法在瞬间重塑他的人性,因而不可阻挡地迅速被更大的复仇之雨组成的狂潮所彻底吞没。
韩金匙的恨意,达到了他此生的最顶峰,就像一个逐渐扩大的黑洞,要把所有的物质乃至光明本身都吞吃掉。
于果明白,韩金匙此时油盐不进,已经无可救药了,最重要的是,因为无可救药,也同样无懈可击,如果不是自己准备了两套方案,恐怕也要和庞芳一样绝望了。
那么,接下来的第二套方案开始进行,可能要花点钱,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因此,于果郑重地说:“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韩金匙淡淡地说:“很好,你总是比别人有分寸,没有继续一边说一边朝我走。我相信你的爆发力惊人,可这必须在一定距离内才好使。你再快,也快不过我动一动手指头,对吧?”
于果点头:“我刚才就没打算这么做,因为你还不知道我关于对决的提议,所以,还是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我想要阻止爆炸,你最长能给我多长时间?。”
韩金匙森然道:“你这么想死?那好,我也大方点。你现在朝那辆车走过去的时间,我可以抛去,忽略不计,等你到了汽车那里,再送你一分钟时间,接着我就摁动。也就是说,爆炸之前,我总共可以给你两分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