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晓苍苍,千条弱柳垂青锁,百啭流莺绕建章,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共沐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这一首七律说的是早朝大明宫的情景,林桐拉紧身上的披衣,又去翻了个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你瞧我我瞧你的笑出了声儿,还是林桐接着往下念时,这才止住了声音,念了还一会儿,林桐摩挲了本儿才问她们:”你们知道这是甚么意思吗?“
乌梅嘴最快,回了一句:”奴婢哪知道这圣贤书呢,姑娘读得快,姑娘要是无聊了就给奴婢们说说意思吧。“
今儿本该不是轮到她们俩守夜的,百姑姑去了老太太那里又怕小丫头们不知轻重,这才叫了她们两一齐守了七姑娘。
茶梅正想出了声儿止住她,布帘儿被小丫头掀了起来,百姑姑手里拿了个红包裹进来,廊下还能瞧见人影子,只是屋里掌了灯,怕是夜间又要开始下起雪粒来,外面亮的也是乌泱泱一片冷风,她进来茶梅便放了缝了一半的小荷包,给她解了乌青的布斗篷,百姑姑搓了搓手掌心,把肩上的包袱展开了,一件雪白色的狐狸毛儿露了出来,冲榻上的林桐招招手:“姐儿快过来。”
林桐合上书自个儿坐起来,乌梅低了身子给她穿鞋子,百姑姑拿起雪白的狐狸毛抖开了一片,原是一件小巧的斗篷,摆尾处封着的金线竟还是串了珍珠,细细一看样子,可不就是似那雪地里含苞待放的白梅。
百姑姑端了笑脸儿,就站在那里手上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小斗篷,递到了林桐手里,手把手的给她穿上:”这是将军府千里迢迢让人送来的,原是送来大了些,老太太盯了半响儿也不让人改了,总归姐儿以后长得快。”
说的是西北的一个将军府,杨氏的娘家可不就是那被圣上一只手挥到了西北边境的将军府,只托了家里的家生仆来,一路风尘仆仆在门口停了也不进谢家大门,托了门房把东西送到谢老太太那里去,只说是西北地的将军府杨家送来的,门房一听这名头哪敢耽误,忙了找人去里面报一声,等门房总管带了人出来,哪里还有人影子,只留了一个包袱放在那里,这才把东西送到了老太太面前。
元嬷嬷开了包袱,露出来一截的白色狐狸毛来,毛色极好,一看就是上品,谢老太太连忙让她散开,一散便是一件成形的姑娘家斗篷,老太太撑了要站起来,身边的大丫头新竹忙去扶,老太太抓了她的手止不住的抖索了起来,半响儿反倒是闭了眼儿,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来。
林桐不明所以,却还是任着百姑姑给她穿上,她过了年就是六岁了,虽身高不显,可脸儿胳膊腿却是圆润有余,不一时便在她脖子旁打了个蝴蝶结,雪白的斗篷给她穿上是大了些,都盖住了脚面儿。
百姑姑见她一脸懵懂:“这是给姐儿的过年礼,姐儿明年穿上可就合适了,这么一件宝贝东西,足见你舅舅对你爱惜的很了。”
林桐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原来是杨氏娘家送来的东西,百姑姑这话一说,几个丫头俱都低了头连忙出了屋子,林桐手里还拽着衣角,她这是还有可以指靠的人了。
百姑姑怕她想不明白一时糊了涂,可这都到了一月底了丁姨娘还是没被放出来,蒋氏病恹恹的撂了宅子里的担子,让着一个桥嬷嬷跑前跑后的管着,一个下人还真就能鼻孔望天,也不想想蒋氏就算是真病,可这谢家老太太可还没死呢。
嫡太太杨氏当年管着谢家一大院子的人,那可真就是一把严,身边大嬷嬷哪个真敢替她做主拿捏小主子们,眼睛一扫,那些仆妇腿儿就是一颤,再看看如今躺在床上的这个,一心想着娘家人,倒是把宅子管得鸡飞狗跳。
总归谢老太太还没死呢,虽是分了房,可东西都还是老太太子啊管着呢,便是谢骥挺再维护蒋氏那也得想一想自个儿亲娘痛快来,蒋氏托词在床,可妆的再像也抵不过谢骥挺去见老太太一面。
新竹给上了茶,谢老太太让儿子喝了茶,这才眼帘儿一掀,笑了一句:“三儿,昨儿个夜里也不知怎的,竟是梦到小时候的峥儿了。”
谢老太太说的峥儿是杨氏的小名儿,杨家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一声声就在谢家隔唤了闺女儿回来,那时候,两个小人儿就躲在谢家的荷花丛里,划了小船儿在那采莲蓬呢。
被亲娘戳到了痛处,谢骥挺红了脸儿,杵在那里跟个愣头小子一样,喝了一盏茶便慌忙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