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儿的养娘赵氏,细细嘱咐了吃食,单独开出了一个西厢房给她住。
院里单看蒋氏这番作态便知道了这八姑娘定是讨了太太的欢心,原先不知是哪个竟是在林桐跟前说了一句:“恐怕太太的意思是八姑娘这是也要养在上房了。”
那日,百姑姑正抱着林桐去看玉兰花。
两个小丫鬟也不知躲着人说话,你凑我我凑你的就说开了来,另一个啧了一声:“那不是要和七姑娘对上了?”
“可不是呢,原是说等七姑娘病好了再回去的,可七姑娘现在也好的差不离十了,别说是抱回去老太太跟前,连住都是住在太太隔壁屋子的暖房里,半刻都不离。”
听这两丫头的口气,这蒋氏的意思是她定是要留在三房的正院里了,可转头一想,上房抱来了大少爷又再进了一个八姐儿,说不定蒋氏并非也不是得一直留着她。
她原先前世也不是没看过后宅太太和姨娘兜来兜去,一个细微举动,一个计谋全是转了个好几道弯弯绕绕,平时和和气气的,谁曾想的到是哪个要害了你。
她那时候自小就是父母掌中的宝贝,从来就没仔细的看过她们要怎样兜来兜去,看过一个面孔再看过别的面孔便把原先的全给忘记了,哪里来这斗的心思。
可她却听过那时候的常安候府的事情,一个原配嫡出的姑娘给继侯夫人养的骄纵过头,别的个上门拜访,吃酒办宴,一双眼睛全盯着那原配女儿的一身奢侈的装扮上,性格又是跋扈,在外头也压着继侯夫人的嫡女,更别说那些个庶出姐妹了。
单单是这些来看,恐怕是从小就给她娇养的过了头,就是要让她忘记了本分,这些十几年的心思真真是让人后怕。本质不容易坏的,也没什么最多是养了一身的傲气,可要是那本质容易带偏的,只恐怕又是个那常安候的嫡长女了。
现在想起来,林桐心里感慨万千,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来。
两个小丫头却是怕林桐又傻了回去,拿了一堆的沙包出来让她丢:“七姑娘,咱们玩丢包包好不好呀?”
林桐心里哪会不知小丫头的心思,点点头,莲藕般的小手一抓就是一个小沙包,拿在跟前,被细致的花描吸引了注意,倒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缝的小小巧巧,虽是沙包,但里面缝装的是绿豆儿,哪里会真用沙子来。
林桐松开小手掌,沙包上缝的有兰花、水仙、芍药一些花苗子,一小朵一小朵的很惹人喜爱,女孩儿小时候都爱玩这个,大人们便使了点巧宗在上面,缝的图案全是一些花朵儿,缝的又娇俏又可爱,日子久了等慢慢的长大该学绣活描花样的时候,自然是好上手了。
她乖乖的一个个抛来抛去,玩得不亦乐乎,两个丫头一直守在旁边,时不时的伺候她喝蜜水,吃奶酪。
林桐自从知道了八姐儿推得她入水,就再也不怎么想和她走近了,连着蒋氏有意无意的让八姐儿和她和好,林桐都一闪而过,不让她在自家跟前凑,偏偏八姐自个儿作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样儿来,她更加不想和八姐儿凑一块了。
百姑姑是日日都要去谢老太太院里汇报林桐一天的饮食起居,谢老太太怕蒋氏忙不过来,还特地调过来原本在身边服侍自家的元嬷嬷来伺候林桐,元嬷嬷来还带了两个小丫头来,就是跟在林桐身边伺候喝蜜水吃奶酪的两个小丫头。
元嬷嬷特地在蒋氏跟前给屋里的小丫头们一再叮嘱道:“城垣寺的圆慧大师说七姑娘如今元神刚开着窍,别看着七姑娘性子静就爬到姑娘头上来,有甚事你们都得先替七姑娘想到里头去,渴不得饿不得,不要等了姑娘说了你们才动动手动动嘴皮子。”
她玩得时候容易出汗,可却是虚汗,别人家是脸红彤彤的,她不一样,越出汗脸色越是青白。
茶梅和乌梅进屋来,便是遣走了那两个小丫头,伺候林桐休息,可没成想会在睡醒过来的时候发作了,出的全身汗渍,两丫头这才急的忙去领热汤来给她泡。
蒋氏虽说全身心都放在了九姐儿和大少爷的身上,却也没苛待起林桐来,两丫头在正院里当差顺的很,林桐泡完热汤,丫头们又是伺候着她喝了蜜汁姜茶和一盏雪梨炖冰糖,这才让林桐的气色好了起来。
林桐掉入湖里,生了那样一场大病,醒过来,也不混沌了,吃药吃饭俱都是安静有条理,小小的人儿,还会自己握着汤匙小口小口的喝起药来。
屋里百姑姑元嬷嬷四个丫头见她这样恍然间有了嫡太太的神韵,便可怜起她来,元嬷嬷还亲自抱着她,百姑姑看了一眼便掉起了眼泪来,叹她亏得嫡太太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