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谋划了这么久,储位应该是兄长的,怎能让它旁落?储位之争,非生则死,如果让赵王上位了……卫襄眼中飘过一道阴霾,他以后只怕就是想护住苒苒都无能为力了。
“苒苒,这件事你告诉过别人没有?”他问江苒。
江苒摇了摇头。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预知未来,这等能力实在太过逆天,哪怕只知道部分,哪怕知道的未来并不准确,也会引起许多有心人的觊觎。
若被他人知道,苒苒的处境就堪忧了。哪怕是他,要是这个人不是苒苒,他也会使尽手段逼迫对方吐出所有知道的未来。
苒苒这个傻姑娘,就这么信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
卫襄的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叮嘱她道:“以后这事,你不能再告诉任何人知道。”
江苒当然知道事情的轻重,若不是出了赵王的意外,她连卫襄都不会告诉。可她还是十分意外,卫襄就这么相信了她?没有追问细节,没有询问其它。她本来还准备着他刨根问底,他却选择了尊重她,相信她。
“怎么了?”卫襄从思绪中回神,看到她呆呆的模样不由好笑。
“你不怀疑我的话?”她喃喃而问。
“你骗我了吗?”卫襄只是笑。
江苒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卫襄眉目柔和下来,低低言道,“苒苒的话,我自然全都信的。”
橘黄的灯火下,少年眉目如画,表情诚挚,仿佛他说的是一个极为慎重的誓言。江苒的心口蓦地发热,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悄悄碎裂开一道口子,温暖酸涨的感觉瞬间盈满心扉。
“十一……”她心情激荡,语声带颤。
他迎向她,低低“嗯”了一声。
她却只是目光盈盈地看着他,久久未再言语。
卫襄抬手,轻轻放到她雪白的脸颊边,将她掉落的发丝别向耳后,轻微的触碰间,她听到他柔声而道:“我都明白的。”
*
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光大亮。江苒呆了半晌,问在一边服侍她梳洗的鸣叶:“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鸣叶一边绞好热毛巾子递给她,一边笑道。
竟然这么晚了?江苒一怔,不禁有些赧然,她还从未这么晚起过。昨日和卫襄谈完后,卫襄就催着她早点休息。
也许是近来挂念着宫变之事,她日日精神紧张,卫襄一来终于放松下来,她很快就沉沉入睡,连卫襄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你怎么不叫我?”她有些责怪地看了鸣叶一眼。
鸣叶告罪:“主上特意嘱咐了,说姑娘这阵子没休息好,让姑娘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卫襄还真是的,郭朴和郭棋还在呢,这要是晚起被两个小的撞个正着,尤其郭朴还是个极讲规矩的,让她脸往哪儿搁。
可到底是他的一番好意,江苒也没法怪他。
她问鸣叶:“四少爷和七姑娘昨日受到了惊吓,可有休息好?”
鸣叶回道:“四少爷和七姑娘都没事,今日一早他们就来看过姑娘了,现在正跟着吴先生上课呢。四少爷说,让姑娘好好休息,他会管着七姑娘不让她来打扰姑娘的。”
原来两个小的在她高卧不起时已经来过了,江苒窘然,又想到卫襄。
她问鸣叶:“昨晚他什么时候走的,伤势怎么样?”卫襄不让外传,连大夫都没让请,她心中终究有些担忧。
“姑娘睡着后主上就走了,伤势主上没说,婢子也不清楚。”
江苒想了想,吩咐道:“让鸣鸾去他院子里问一声吧。”
鸣叶欲言又止。
江苒讶然:“怎么了?”
鸣叶道:“主上天未亮就在外书房处理事务,婢子等不敢打扰。”
江苒愣住了:“他的伤……”
“主上让姑娘不必担心,他心里有数。”
江苒心中叹了口气,心知宫变之事余波未平,赵王又占了先机,卫襄在京中必有无数事务要处理,他能抽空来一趟落霞山,还不知背后费了多少工夫才能成行。
可他这样辛劳,对养伤当真一点好处都没有。
心中有事,她用早膳时就没滋没味的,快用完时,鸣鸾快步进来禀报道:“姑娘,陈家大姑娘递了帖子说要来拜访你,人已经在花厅喝茶了。”
陈莹莹来拜访她,这么急?
江苒意外:按理说,现在正当非常时期,因为担心惹祸,几乎家家都闭门谢客,陈莹莹怎么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忽然来拜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