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是真的，而今魔法尽失的月又想做些什么？只一夜的时间，为何她连一夜都不肯等？可营地那么多物品她一样都未带走，这番不告而别又因为何事？

    “倘若是我，便会这样。”“仅此而矣。”

    我蓦地忆起这句打动我的话，叹息，倘若是我，魔法尽失，形同废人，又会前往何方？

    我痛苦地在寒风中跪下，倘若是我，我会作别一切认识的人，独自离开不在这座晖亡之林给他们增添任何负累。而月之所以不动声色地离开，却留下这座宝贵的营地，只因为这个营地便是送给我的最后礼物，这样即使我不愿意回归飞炎，也可以在这片晖亡之林最安全的雪原生存下去。而之所以要留出一夜的时间，便是想要我确信她已然走远，返回外围，以让我断掉寻找她的心思。

    而我却可以确定，她便在这里，毕竟，这里是他母亲的故乡，倘若埋骨，我定然会选择这里。

    那么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尽快找到独自在外的月，虽然这里没有魔兽环俟，但已丧失了火源之力暴露在这周围﹣40℃的严寒的少女，每多一颗便多出一分死亡的危险。

    我不想，找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找到她的关键，便在于我与她的这份相似成色几何。

    我返回营地，站在出口拼命冷静，模拟当时月的那份心态：自己丧失了近乎全部的力量，一方面不愿连累同伴，另一方面亦对自己产生了莫大动摇。然后，我看到了眼前的蔷薇花海。

    轻轻走入，一方面心乱如麻，另一方面却亦心如止水，并无矛盾。然后我看到我们两次穿行的本径之侧有一点被翻动的痕迹。

    一条生僻的花径，笔直通向前方，而左右两侧均又被人穿行的痕迹。我闭上眼睛：我来到这里，深悉同伴心思严谨推理缜密，而此刻看到这天成的花径，便——故意制造假象，然后，走可能性最大亦最小的生疏花径。

    走入，并不很长，不多时便来到尽头。却惊讶发现，四周是极密的花蔓，完全没有人穿行的痕迹。

    难道错了！我当即便有返回的冲动，但理智让我强行压制了这个想法——我来到这里，发现此地竟是绝境，若想行走必须人为拨开花蔓。那，我抬头望向上方，果然，有人腾空的痕迹。

    我闭上眼睛，赌这最后一把。

    腾身而起，一个倒空翻转向右手四点钟位置。

    没有为什么，只是，倘若是我，便会这样。

    睁开眼睛，脑袋轰一声炸开了。最让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眼前是一条人穿行形成的残破花径，一路上被生生扯断了无数蔷薇花蔓。月定然此刻已濒临崩溃，故不再顾忌地在这片花林中奔跑已至于留下这样的痕迹。

    “月，一定要活着。“我亦快步沿着花径前行，还好，十丈之后月速度放缓，显然强行压制了心境复缓缓前行。

    我此刻已不容走错一步，轻轻蹑足于蔷薇花海之中。

    蓦地出现一小片空地，竟是罕见的白石地面。

    然后，我看到了月。

    一个纯白的影子背向蜷坐在石地边缘，双手环抱双膝，似乎感到我的到来，回头望了一眼。

    冰冷彻骨的眼神，让我后退一步心中如被灌满冰雪。

    第九章星语

    那样的眼神，仿佛最锋利的寒冰之刃，只一眼便可以划开你的心脏，封冻你口中的千万句言语。

    然后月便重新回首蜷坐，似乎只看到了一片烂漫的蔷薇花海。

    我不认识这样的月。

    我所认识的月，眼神微凉清澈纯白如月光般安静模糊。

    我所认识的月，话语平静恬淡温和似湖泊般淡漠婉丽。

    我所认识的月，微笑浅浅波澜不惊若曦光般清晰遥远。

    我不认识这样的月。

    我明白我对这样的月无能为力。

    我轻轻上前，在石地对面相背而坐。“能否允许我与公主葬于一处？”

    “请便。”完全陌生的声线，清脆悦耳如环佩交鸣。

    然后，我们陷入极度的沉默，唯有风声与花香在之间萦回。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对这样陌生的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