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毫无道理的碾压。弗莱特和“老好人”都经历了昨晚的事,并没什么可隐瞒的,况且他也需要通过向人倾诉来缓解压力,但又不想再增加家人心中的忧惧。
“那些佣兵被灭口了?”“老好人”瞬间明白了约瑟夫的意思,但想想哈瑞克的出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总之,一路保重吧。”约瑟夫见“老好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脸颓然的转身离去,看他埋头疾走的样子就知道心事重重,他想着尽快离开禅达。可他不比弗莱特和“老好人”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境地,拖家带口的想要安全离开只能跟着大股商队,可夏季来临后整个北方商道都不太平,怎么也得入秋以后才能上路了。
“哈瑞克是老阿拉西斯一手提拔的,他这么做是在为故主之子遮掩恶名。”约瑟夫走出一段距离后,“老好人”兴致索然的说道,他明白约瑟夫是怕他们也会受到同样的遭遇,两个征召来的民夫和一户犹太商贩,死了就死了,有谁会在意这些最底层的蝼蚁。
“难怪没有再提审我们。”一旁的弗莱特恍然大悟。
在他看来,按照哈瑞克的打算,至少要将他们关上一段时日,对普通的底层平民来说,地牢中留下的记忆足以成为梦魇,让他们不敢也不愿再去回想,到时是放是杀都无所谓了。只不过哈瑞克少跟监狱打个招呼,典狱官比尔和狱卒对三个临时犯人并不重视,多关一会或者少关一会又有什么打紧?约好的时间没提人他们也懒得多事的去询问,待到有人来花钱担保、赎人,自然不能放过送上门的增收机会。
“想必哈瑞克借着这件事,已经和阿拉西斯二世私下达成了某种妥协。”“老好人”继续做出分析,目光却暗中观察着弗莱特的反应,他需要知道眼前这个临时同伴是否值得信任。与约瑟夫分别后,出了城的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却没注意到跟在身后的“尾巴”,那个“女帮厨”猫在街角巷道的阴影里“旁听”了两人和约瑟夫的对话,此时潜行在路边的深草丛中远远缀着他们,身上深浅相间的棕黄色棉袍恰是极妙的伪装,就如投在土地上的杂草阴影。
“可我们要是跑了,罗洛、乔伊、‘小山’,还有我们所在的村子怎么办?”弗莱特这番话的目的也不单纯,不只是怕连累别人,他想的是人多力量大,反正海寇就要来了,正好一起离开。
“你还记挂着他们,却不知某些人根本没说实话。也罢,我们先回营地再做打算。”“老好人”对弗莱特的回答既感到欣慰,又觉得其有些傻气。
其实弗莱特很明白“老好人”话中之意,但他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隐瞒,由此也不好用双重标准去要求别人坦诚,所以只装作没听清楚,含糊的应付过去。
跟梢的金发女人带着风帽,与两人相隔十来米远,身上的深浅相间的棕黄色棉袍恰是极佳的伪装,看她脸上那释然的神情,便知她完全洞悉了弗莱特和“老好人”的对话。禅达内城外的东市,是由五十多年前那场北征中为王军偏师运输补给的粮道演变而来的,陆路上青石卡山道通往北方的卡拉克里亚地区路程更近,前往波拉克尼亚又有波拉克河的水运便利。所以东市名为集市其实却是个工匠聚集的大作坊,禅达各大商铺的大本营都在这里,从早到晚叮叮哐哐响个不停,对来自周边的原材料进行深加工。虽说为了隐藏行踪,弗莱特和“老好人”选择从集外绕行,但仍能听见嘈杂的动静,这种干扰下两人的谈话仍被金发女人听见,她的耳力实在不一般。
金发女孩名叫肖伊,是王家情报总管“斯派尔爵士”凯恩亲手挑选的间谍种子之一,看起来干练精明,其实却只有十六、七岁,只是从小就被培养成间谍,学习、历练的时间相加已有十年以上。她的年龄与凯恩的孙女卡特琳娜相仿,成长中多半时光都是在凯恩位于日照丘下窄巷中的私邸里度过,不单单只是玩伴和陪练,关系更如家人一般亲密。凯恩在伊斯特瑞奇国王死后,便有了退休的想法,可在新王即位、库吉特人改信、王子诞生等种种事项的拖延之后,他却发现无法轻易抽身了。一场惊天的密谋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酝酿成型,而他却几乎一无所知,失职不说家人更牵涉其中,为此他顶着“谋反”的恶名被御前会议下令逮捕,家人、弟子都被视作同党遭到牵连。在事发前夕,有所预料的凯恩以命令的方式,才逼着尚未落入监控的肖伊离开苏诺,混入一支有库林家族背景的商队北上,前往禅达联络“陶壶酒馆”(听者酒馆)的苏克以为接应,但没多久之后御前会议下令逮捕凯恩一家,就此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