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难堪

    视角回到1242年，也就是乔纳森22岁那年，同凯恩闹脾气离开苏诺的那个时候。

    当凯恩再次强调要让乔纳森离开苏诺后，鲁鲁还有凯恩其他的养子女都想要为他求情，却被他阻止了。

    “别求他，我根本没错，既然你要我走，就别想我再回来。”乔纳森丢下这句气话便踹开门出去了，鲁鲁不放心他一个人，连忙追了出去，凯恩另外的几个养子也跟了上去。

    闹了这么一出儿之后，剩下的养子女纷纷请求凯恩改变决定，可他却闭口不言，看上去一副仍在气头儿上的样子。

    “你们先散了吧。”一直没有开口的卡特琳发了话，在场的几个年幼的养子女便各自回房，他们觉得有母亲出面，凯恩一定无有不从。

    “唉，我真庆幸当初听了你的，没有让乔纳森吃我们这一行的饭。”待到养子女们全都离开大厅，卡特琳叹了口气说道，她当年那种要强的性格早都在孩子们的陪伴中，被天伦之乐压下去了。

    “行了，人都走了，别再板着脸了，我知道你没真的生气。”从小一起长大，再到夫妻这么些年，熟识凯恩一举一动的卡特琳早就看破了他脸上的伪装。

    “乔纳森这事是占了理，可他不该在光天化日下打断那家伙的腿，这个把柄可不好了结。”凯恩苦笑着说道。

    “你把名头都亮出去了，那什么骑士不也乖乖认怂了吗？难道他还想私下报复？”卡特琳接口说道。

    “叫你说对了。就算我告诉他我是御封骑士，可这明面上的身份根本经不起调查，一个没封地不能世袭的头衔而已。现在他惹不起，不代表以后他惹不起，这些贵族都是小心眼，更何况他的次子下半辈子都只能做个跛子了，这让他的家族成为了市井笑料。”凯恩给卡特琳分析道。

    “这也算个事儿？那家伙有50多了吧，就他那虚样儿，还能活几年？等他一死，继承他头衔、采邑的长子又怎么会费力气为一个废物兄弟报复我们？他的兄弟变成了跛子，少了一个觊觎他继承权和财产的人，他心里估计早都乐开了花。”卡特琳一脸的不在乎。

    “就是他现在出手报复，我也不怕，可你不知道，这家伙的采邑在卢伦斯，封在那里的全是历代国王的私生子后裔，这帮人比普通贵族更爱面子也更小心眼，只要惹上一个就能连带出一群。”凯恩虽然一向低调，但也算是身居高位多年，怎么会怕了一个有采邑的骑士，就算对方是瑞尔提家族的私生子后裔，他也是不惧。只是这些人虽然也有贵族身份，但行起事来却是毫无顾忌，粘上他们就好像踩进了粪坑，恶心人啊。

    除了在曙光宫里拨了一处院子作为总部，给予了一些便宜行事的权力，开国之君卡罗勒斯乃至其之后的历代国王都没为情报机构掏过一个铜子儿，哦，对了，对立功者的赏赐不算在内。要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当然不可能，情报总管本人及其以下的全部人员的俸禄，全都通过国王给予的权力自取，这也算是国王的默许。依靠消息的灵通，以及王权给予的通行便利，情报机构从没缺过钱。可王国早年间的几位情报总管，他们忘记了本身的职责，在贪婪的驱使下，中饱私囊的太过，最后在国王的一声令下，不但自己掉了脑袋，什么都没落下，还连带起一大群手下同时被清洗。在那之后，通过前几任情报总管那血淋淋的教训，继任者们总算了解到了国王所许可的底线，他们可以用手中的特权获取运转资金，也可以凭借其过上体面的生活，只要不超过他们明面上的那个爵士身份。斯派尔爵士这个头衔带来的收入远超一般的骑士采邑，而且作为情报总管还有一些额外的灰色收入，足够置业传家了，只要不触及底线，即使是新国王继位也很少更换情报总管人选，一些长寿的家伙甚至干到七老八十还没退休。

    凯恩利用情报总管的特权暗地里给自己儿子乔纳森平事儿，这种事离底线那是八竿子远。不过是因为经营范围相同所引发的一些恶意竞争，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凯恩根本没打算插手，他觉得让乔纳森受点小挫折反而是对他的磨砺，但是对方却要下黑手伤及人命，凯恩才不得不插手迫使对方打消行动，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派人暗中传一句话的事。

    整个情报机构在王国中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其实早已是尾大不掉的一股地下势力了。国王眼皮下的凯恩是无法触及底线，但不代表天高皇帝远的各地区负责人也不能，当然他们也不会做的太过，毕竟密探这种身份见不得光，太出风头引起注意可不好。王国在各地的情报机构分支多年下来早已融入当地了，远离苏诺的一些地区，地区负责人已经如同贵族头衔一样，成为父子相传的职位。

    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传承使得他们在当地根基深厚，如同海上漂浮的冰山，显露出来的只是一角，更多的部分都隐藏在水下。可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贵族，也没有能引以为凭的头衔，越是家资丰厚，却越要小心翼翼的伪装起来，以免遭人觊觎。卷了钱跑路那就是个笑话，间谍出身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整个王国情报网络的可怕之处。况且在这个没有网络转账的年代，钱财都是携带不便的金属或实物，更不要说想一点消息不漏的逃出芮尔典，这个几乎占据整个卡拉迪亚大陆的国度。再说了，在享受过权力带来的好处之后，他们早已是欲罢不能，他们所积累的财富不仅沾满血腥还遭人嫉恨，一旦想要洗手隐退，不用仇家们上门，贪婪的手下人便能将他们撕成碎片。所以这些在当地如同地下皇帝的地区负责人，到最后不得不听从来自苏诺的命令，特别是在积累出了无法显露的身家之后，更是收敛了很多。来自苏诺的命令就如同护身符一般，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还在王国情报系统的体制之内，便身家性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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