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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的时间不长不短,等邹茜恩再次抬起头,小区大门就出现在视线里,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闻朝站在小区门口,身上仅穿着一件白衬衫,下摆没掖进长裤里,几分落拓散漫,目光直直地望着越来越近的车。
尤壑清停稳了车子,邹茜恩立马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
闻朝走上前,一把拉过她,手指攥她手腕的力道略重。
邹茜恩联想到叶繁霜和宁苏意说的话,首先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任性到处跑,害你为我担心。”
闻朝深吸口气,语调略低:“回去再说吧。”
邹茜恩低垂着脑袋,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跟着他往里走,完全忘了旁边伫立的尤壑清。
“等等。”尤壑清出声喊住她。
邹茜恩顿住脚步,闻朝也驻足停下,朝车边看去。
尤壑清无奈地看着邹茜恩:“你的鱼不打算要了?”
“我给忘了。”邹茜恩嘀咕一句,示意闻朝松开自己的手,她要过去拿鱼。
尤壑清打开车后备箱,把里面那个大红桶拎出来,草鱼在行车过程中时而扑腾,弄得后备箱的毯子上都是水渍,桶里的水少了很多。
他把塑料桶递给邹茜恩:“当心点,很重。”
闻朝望着红桶里那条肥厚的大草鱼,一时莫名,神色怔了怔,而后从尤壑清手里接过红桶,果然不是一般的重。
“这位是?”闻朝淡挑眉梢,问起他的名字。
起初他没留意,以为送邹茜恩回来的是网约车,但见面前的男人对邹茜恩的态度,似乎不太像是司机。
邹茜恩给他介绍:“尤壑清,我……朋友,之前在我家公司实习的时候认识的,今天下午偶然碰到就一起去钓鱼了。”
闻朝这才松开邹茜恩的手腕,腾出一只手伸出去,客套礼貌的态度:“幸会,我是闻朝,她未婚夫。”
尤壑清虚握了下他的手:“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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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路灯和地灯的光芒交相辉映。
闻朝一手提着水桶,一手牵着邹茜恩,跟领着不听话的儿童一样,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间。
他把手里的桶放下,里面的鱼哐当一下撞向桶身,溅出不少水,洒在闻朝的鞋面上。
闻朝脸有些臭。
邹茜恩本来是想坦白的,注意到他的脸色,一时间把握不准他在想什么,心里怵得慌,不确定要不要跟他说明自己和尤壑清的关系。
在小区门口,她之所以称尤壑清是自己的朋友,而不是说成以前追求过的对象,是怕在场的两个男人尴尬,她并非有意隐瞒。
她以前追过尤壑清这件事,闻朝是知晓的,她完全没必要藏藏掖掖。
电梯到达楼层,闻朝提着桶出去,邹茜恩缓步跟上。
进了屋,提心吊胆大半天的姚妈总算能松口气:“茜恩,你可算回来了,白天跑哪儿去了?到处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
邹茜恩记不清自己道了多少次歉:“对不起,姚妈。”
“说什么对不起,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赶紧坐下歇息吧。”姚妈看了眼时间,“我去做晚饭,你俩慢慢聊,有什么事说清楚。”
姚妈以为小俩口吵架了,邹茜恩生气才会跑出去。
“姚妈。”闻朝叫住她。
姚妈脚步一顿,回过身来看向他。
闻朝指了一下随手被自己丢在玄关的大红桶:“那里有条草鱼,你拿去炖了,晚上喝鱼汤。”
姚妈应了一声,忙走到玄关,一眼瞧见大红桶里的鱼,惊了一下,挑高眉毛:“哪儿来这么大的新鲜草鱼?这条鱼一顿吃不完吧?”
邹茜恩忘了自己处在忏悔中,憋不住接话道:“我钓的!”
姚妈经常干活,手劲儿不小,连桶带鱼拎起来都挺费力,闻言,她表现得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邹茜恩洋洋自得道,“我为了把它钓上来,差点一头栽进池塘里,幸亏我及时稳住,最后只打湿了裤腿。”
闻朝下意识去看她的裤腿,她穿了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裤腿和白鞋上已经干了的泥点很明显。
听她描述的口吻,不仅没半点惊险,她反倒挺开心的。
“你真厉害,还会钓鱼呢。”姚妈笑说。
姚妈进了厨房,客厅里只有闻朝和邹茜恩,十分安静。
邹茜恩收敛起表情,想想还是决定主动交代:“尤壑清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喜欢过的人。今天下午,我们确实是意外遇见,他要去郊区的度假山庄跟一位老总谈事情,我想那里的风景很好,可以去采风,于是就搭乘他的顺风车。我们到度假山庄后就各忙各的,他去跟人交谈,我闲着无聊就钓鱼……”
她的话还没说完,闻朝就倾身抱住了她。
邹茜恩定住,纤长的睫毛扇了扇,感觉自己快要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她还要分出精力瞥向厨房的方向,担心姚妈随时会出来,撞见他们抱在一起,会不好意思。
“闻朝……”她小声叫他的名字。
“你不用道歉,不用跟我解释,我才需要跟你解释。”闻朝直起身,喉结滚了滚,不再压抑自己满腔的情绪,惊惧和担忧并存的一双眼眸,里面还杂糅着自责,凝视着她,“你是因为看到网上的绯闻生气了对吗?”
邹茜恩皱皱眉,纠正他的错误说法:“我没有生气。我就是……不太开心而已。”
仅仅是不开心而已,没有到生气的地步,出去玩了大半天,连那点不开心的情绪都消散了。
如果说宁苏意是属于万事不萦怀的性子,那么邹茜恩就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很擅长自我消化,不喜欢为难自己。
闻朝知她一向坦诚,必不会故作不在意,可他此时此刻不想看到大度宽容的她,他更想她发脾气质问他。
联想到尤壑清送她回来时的情形,他眼神黯了黯。
邹茜恩以前说,她曾经喜欢的那个人从来不用正眼瞧她,总是能无视掉就无视掉,即使她向那个人表白了,对方也一口拒绝了她。
依他来看,尤壑清对她的态度没她说的那么疏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相处了一天,让尤壑清看到她原原本本的样子,发现她其实很可爱。
闻朝眼眸微垂,原本想要解释的,听了她的话,他就不确定要不要解释了,她看起来似乎毫不在乎。
他语调柔和轻缓,带着试探问:“那你……还想听我的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