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尘埃落定

    烟锁重楼，浓雾缭绕。

    距离南诏国皇城大理三百里地的千壑山上，一骑骏马正疾驰而行，马背上隐约可见两个人影。

    再往山顶疾行十多里，前方是悬崖峭壁，已经无路可走。从马背上跃下一名男子，抱起已经晕厥的女人，向着浓雾弥漫的山涧，纵身一跃。

    “轰”然巨响，身后的山崖，像是被巨物重击一般，瞬间垮塌。

    “后撤！后撤！！”追兵头领疾呼。

    方圆几里，尘埃飞扬，坍塌的山崖几乎铺平了整个山涧。

    “活见人，死见尸！”，那领头的官兵冷笑一声，下令兵士到谷底搜查。

    直到从谷底沙尘中刨出两具尸体，一队追兵才放心地转身回城。

    .......

    南诏国皇城大理，天色黯淡，整个皇城还陷入一片清寂之中。

    一队马帮自北向南穿城而过，一队彪悍骏马，全部换上崭新铮亮的马掌。那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橐橐橐”的马蹄声，格外整齐，清脆响亮。

    此时已临近年关，马帮伙计回家的越来越多，人手渐缺。新招了几个新人，彼此都是生面孔，没有人太在意队伍后面跟着一个黑衣人。

    大理“大马帮”，在整个大理坝子都很出名。马帮头领纳迦罗年事已高，去年刚把生意交给儿子纳百川打理。

    纳迦罗教子有方，虽说纳百川刚三十出头，为人处事却如父亲一般稳重，做事踏实，谋事周全，看事长远。

    “大马帮”易主，丝毫没漏出交接过程的破绽，依然稳稳地驰骋江湖。

    一队人到得城南“大马帮”的店门口，店门早已经大开，门口清扫得干干净净。老远听见马蹄声，留在家里的伙计早早地迎出门来候着。

    卸货的，打招呼的，各种吆喝声响起，热闹做一团。

    那个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黑衣人，不知道何时起，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座城慢慢醒来，自大马帮门口开始，人声逐渐嘈杂，车马声越来越密。

    ——除了大理城北“蓝府”。

    此时“蓝府”楠木大门紧闭，大门口一对高大威严的石狮子，高高端踞在青石座上。在灰蒙蒙的天色映衬下，眼睛圆瞪，大口紧闭，流露出一丝悲怆的气息。

    “大爷，大爷。敢问蓝府出什么事了？怎么上下一个进出的人都没有？”蓝府门口，一个衣衫整洁的小伙计拉着过路的大爷，不住地问。

    那老头慌慌张张睃了一眼门口的站着的几个人，连声道：“老朽不知，老朽不知。”

    皇宫鹰衙卫队有人手在门口不住梭巡，这小二没从老大爷处得到消息，又不敢上前去问那些护卫。只敢在蓝府门口守着，一有路人经过，就上前逮住问蓝家人。没过多久，就被门口守着的鹰衙卫队的人带回皇宫受审去了。

    黑衣人远远地看见这一幕，将斗笠往下拉了拉，低头悄然离去。

    “北口进不去了，西口、东口已经查封，不知南口是否还好？”他在心里轻叹一声。

    天色渐明，街头车水马龙，一番太平盛世的景象。

    没人再去探究此时门可罗雀的蓝府。

    昔日趋之若鹜，奴颜媚骨，恨不能天天睡在蓝家大门口的一干人，一得知宰相蓝诚遭满门抄斩，早不知鸟散到何处。

    抄斩后的蓝府，几夜之间，在这盛世之中，竟像是被施了魔咒，满园萧瑟，树木枯竭，青瓦白墙上杂草疯长。不过几日，就成了一座空旷的荒院，再无人问津。

    那大门两边的对联，不知被谁摘去，门头之上只剩下“皇恩浩荡”那几个字，因为入木太深，颜色又新鲜，突兀地定在那里。每阵风吹过，大门上的铜环“哐哐”作响，不住地提醒世人抬头看它：

    ”黄恩浩荡！“

    大门上“蓝府”二字淡去，留下几丝斑驳的痕迹，隐隐约约如一只折翼的蝴蝶。

    这天夜深，城南三百里外千壑山山顶，腾空跃出一道细细的蓝色烟火，不一会，又跃出一道，如此反复了三次，再无动静。

    不一会，一骑宝马自山顶打马疾驰而下。

    此时山顶早已迷雾渐散，一片死寂。

    空荡荡的山崖上，有灰黑的乌鸦，聒聒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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