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出得厅来,见松月和梧桐笑盈盈的迎了过来,松月道:“知道你回来一趟不容易,叫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早饭。”
梧桐也在一旁附和,三途本想一口回绝,看见梧桐,心软了下来,和松月梧桐一起去偏厅吃了早饭,用罢了早饭,三途一声不吭的御风而去,当然他十分小心,没让别人瞧见,阎乐只觉得奇怪,为何三途可以顷刻之间来去自由,几次想问,松月只道:“他是世外之人,本就高深莫测,你以后见此不要多怪,更不要多言。”松月说的时候有些凄凉,有些微怒,说罢甩甩手叹息着走了,梧桐道:“我自小就是跟着娘长大的,爹和娘一直不睦,好在,爹待我是极好,关于爹的事,我也插过嘴,爹只是闭口不言,我只知道,爹是不会暗害我们就是了。”
梧桐说着心情也不好。
三途会到朱砂宫里,见朱砂在塌旁建香,看三途来了,一抬眼,道:“你似乎有些不悦。”
三途大步流星走到朱砂一侧,坐在席上,道:“我见到又儿了。”
“我听着。”
“她不知怎的躲在我家窗外偷听,我追出去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和凡人相差无几,甚至不会驾云,揭开她的头巾才发现,她竟然老了几十岁。”三途咬着牙筋道。
“老了几十岁?”朱砂有些诧异。
“不但如此,法力也失去了大半,我本想问清楚,身边来了一个蓝衣道士,白发白眉,十七八岁的样子,护她护得紧,挡在我前面,口诵万福,那人双眼透着灵光,我不知那人是谁,但他似乎认识我,还叫我伯昔公子,说我们好久不见。我来是问问你,你可认识这个人?”三途皱眉道。
“蓝衣道士,白发白眉,十七八岁的样子?”朱砂也有些想不明白。
“不错,手持一柄玉拂尘,自报家门,说姓袁。”朱砂听了三途的话,想了一会儿,似乎想不明白,三途见朱砂想了如此久,更是担心。道:“那人来时,一阵的水汽,在我身边,浑然不觉,天地之间,难道连你也不知这号人物?”
朱砂的记忆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似乎看到一个坐在悬崖边的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叫自己师姐。
一个激灵,朱砂如梦初醒,道:“是他。”
“是谁?”三途急道。
“我很久没见他了,没想到,他竟然生出了白发。你一点印象没有么,当年你我在天庭相识的时候,他就跟在我身后的,你忘了?”朱砂道。
三途搜脑刮肠,似乎已经想不起来,朱砂又道:“他和我,还有星稀,师出同门,他是我最小的师弟,当年他还是一头黑发,跟在我身后,那时你已有十岁,应该有了记忆才对。”
“是你师弟?”三途的惊讶溢于言表。朱砂继续道:“上古时期没什么封号,不像现在一堆堆一串串,大家喜欢叫星稀为司星君,叫他司云君罢了,当年他也不姓袁,姓氏都只一个字——‘云’上雨下云。他无官无职,不为任何人效命,只忠于自己,当年只记得他的话很少,是个很孤僻的孩子。我也有许久没见他了,久到都快想不起来我原来还有师弟,还有师傅。”朱砂看着远处的白云,若有所思。
“你有师傅?是谁?”三途问。朱砂眼神冷下来,道:“我答应过他,不像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份,所以很抱歉。”
“他现在出现在他们身边,意欲何为?”三途担心道。
“我倒是很关心你的又儿妹妹为何会变老,没想到,你却只关心我云师弟,这是为何?你不是一心,最爱女又的么?”朱砂一句话,让三途有些羞愧,三途只感觉,此时此刻,袁厌崖的出现,似乎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这似乎比女又的安危,更为重要,朱砂的话,像一巴掌打在了三途脸上,是啊,他不是自诩,心里最重就是女又么?
这个发现,让三途那颗心有些空,尽管一面有些愧意,但还是忍不住的想朱砂口中的司云君,此时的他,似乎很怕女又和司云君有什么牵扯,不知怎的,他不怕扶苏,倒是很怕司云君。此时朱砂对镜梳妆,看着自己的鬓角,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生不灭的,无论是谁,都会老去,会死去,只是早晚罢了。凤凰老矣,再难飞天。”
朱砂的话,三途似乎没有听进去,此时他的心里,脑里,全都是袁厌崖,只感觉自己无端端多了一个敌人一般。双手攥紧,青筋暴突。
朱砂斜眼望他,不做声。
又到夜里,朱砂御风而来,回到咸阳王宫,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袁厌崖住的地方,此时的袁厌崖正在熟睡,感到有强大的杀气逼近,睁开了眼,此时房里的灯亮了起来,朱砂站在他面前,面上没有戴面纱和面具,袁厌崖还在榻上,衣衫不整,见到朱砂似乎拘谨得很,连忙披了见罩衫。
朱砂一摆裙尾,坐到了袁厌崖对面,道:“云师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袁厌崖整理了下门面,轻咳了两声,理顺了气,正襟危坐道:“是啊,师姐。”此时的袁厌崖很拘束,像一个在老师面前的学生。斜眼看了一眼朱砂,见朱砂看他,马上收回目光,像足了一个孩童。朱砂见此,不禁笑了:“你倒是一点也没变。”
袁厌崖见朱砂笑了,自己也乐了:“师姐也是,美丽如初。”
“哎,说什么美丽如初,我这张脸都给人剥了,还如何如初?”朱砂叹道,袁厌崖也惋惜道:“无论如何,师姐在我心中,不会因任何而动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