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缓步走进帐中,看见营帐中那盘奇怪的棋局。凌渊这两日见了虞景几次,却没有从虞景身上察觉到任何东西,那个人,掩饰的太好了。
“请坐。”唐麒拿过桌子上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
“麒儿越发美貌了。”凌渊忽然开口道。
“我又不是靠着美貌过活的人,你哄帝都那群小姑娘的话不要用在我这里。”唐麒回道。
凌渊拿起茶杯,“也是,西秦三十万大军想必麒儿可是费心了。”
唐麒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她不回答,伸手摆起棋子。
半晌,唐麒又道,“玖思,我的字。”唐麒已经十八岁,洛云女子十六岁及笄之时,会由长辈取字,唐麒的字乃是虞景所取,玖思,就是九思。
“玖思?”凌渊蹙眉,九思。
“是,有何不妥吗?”唐麒反问道。
“不,起的很好,是那位虞先生起的吗?”凌渊问道。
唐麒点了点头,“是。”
“西秦军营,果真是不凡之地,玖思妹妹想要用这三十万人演一场什么戏呢?”凌渊终于说到了正事。
唐麒淡淡地看着他,执起一枚棋子将已经归于平静的棋局又一次打乱,“你猜。”
“玖思想要报仇。”凌渊道,他的声音不太肯定,他真的猜不到唐麒想要做什么,他两岁的时候,她刚刚出生,他看着她长到八岁,却总是猜错她想要什么,结果就是两个人几乎见了面就打架,不分时间场合。
唐王府横遭惨祸的时候,凌渊在江南探亲,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唐麒已经去了西秦,那个时候,他就不想回帝都了,总觉得那里没有什么再值得留恋了。他十年都没有回去,回去的时候,就领了圣旨到西秦来了。
“其实唐王府的人,是不在乎仇怨的,”唐麒温和地笑起来,“仇恨这东西有什么用,反正人已经死了,我就算是诛了仇人的九族,他们也活不过来,偏偏我还得承受他们留给我的痛苦,唐王府家训,失败,死亡,都是咎由自取,活着的人不该被已死之人囚禁。”
她温言温语,甚至笑意盈盈,说着这样的话,或许......真的是太过狠心了。
凌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真的感觉不到她的仇恨,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其实,十年前的那场祸事,看似天灾,可是稍微想一想,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何况唐王何许人物,难道连那点儿天灾都躲不过。
唐王府的事情,就是人祸。有死亡的地方,就有仇恨。他察觉不到唐麒的恨意,要么是她真的不在乎,要么就是她把仇恨深埋在心中,刻意隐藏,不是不恨,而是太恨。
“那玖思是想着如何保住唐王府,如何护住西秦军吗?”凌渊问道。
唐麒毫无章法地摆着棋子,棋局,杀机重重,又生机勃勃。凌渊抬手,拦住她将要摆下那一枚棋子的手,道,“乱了。”
“还好,”唐麒另一只手捻起棋子放下,道,“你知道的,我如今半个血亲都没有,只有我一人,还谈什么唐王府,唐王府早就已经随着我父王母妃被埋葬了。”
凌渊也捻起棋子,道,“那你,还要回京吗?”
“自然,就算是什么都不能做,我也要他们看见我,天天都做噩梦。”唐麒这么说着,让凌渊想起十年前那个女孩子。
他们站在荷塘边,那比他低半头的女孩子扯着他的衣服,恶狠狠地说道,“那你就和我一起淹死!”说着,两个人一起掉进了荷塘,大冬天的,后来都病了。
那个时候的唐麒就是那样的霸道狠辣,现在,当然不会例外,自己不好过,她的仇人自然不会好过。
“你不该回去的,”凌渊道,“陛下此时正满帝都的挑男子,看看哪个适合做你的郡马。”
唐麒好看的眉眼弯起,“甚好,我都十八岁了还嫁不出去,按说我这般模样,当有许多男子喜欢的,可偏偏这么多年只有漠北的拓拔煦说想让我做他的压寨夫人,我那几个将军私下还说拓拔煦看走了眼,说起来,我这心中甚是不平。”
一向优雅的凌世子差点被一口茶水呛着,“唐麒!”他沉声喝道。
“怎么了。”唐麒懒洋洋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想要什么?”他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问道。
唐麒莞尔,“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凌世子费这么大的力气到西秦来,又在我军中待了三天,我是不是应该怀疑,你有什么别的企图,难道你真的是来给皇帝传旨的吗!”
“玖思果然还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凌渊正色起来,道,“钱财,粮食,军需,我都有,希望将军好好想一想。”他又一次把棋局打乱,虽然只是挪动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却将整个棋局打乱,乱到不重新摆上一局,就绝对能罢休。
唐麒蹙起眉头,不知道凌渊是说的真的还是试探。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是想要唐麒为他所用,他察觉到,唐麒现在想要的,只是护住西秦这三十万人,不是因为她不想要更多的,而是因为她现在羽翼未丰,尚且做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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