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将话点在人心坎儿上的爱人,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沈安和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他目光直视着苦月,问他:“你曾在湛州水师服役?”苦月没否认,反而承认得十分干脆:“是,三年前参的军。”停了一下他忽然笑了一下,“是不是想问他们为何没认出我来?因为便是我自己都觉得我已经变成了
另外一个人。”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朝气蓬勃,一心只想立功建业的少年,不过一年而已,便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沈安和蹙眉,轻轻抿唇后再问:“背后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背后人是谁我从未见过,我只是奉命行事。至于目的,我可以告诉你。”苦月直视着沈安和,再开口时眸底竟是涌动着无尽恨意,“报仇!”
“为谁?”
“为了那些枉死之人!”苦月咬牙。
便是听出来这其中有隐情,但沈安和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你可知,你们如今行为等同兵变?”苦月闻言冷笑:“兵变又如何?命都要没了,难道还不允许我们这些讨命的人蹦跶一下吗?”说着他眸光一暗,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尚未发泄出来的情绪就这样停
了下来。
沈安和没有再问,他看了眼盛兮,而盛兮则朝他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待一阵沉默过后,她忽然开口:“你为何要背叛?”
苦月视线不知看向何处,没有聚焦,只是神情明显看出压抑。盛兮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等着。直到苦月从那份压抑中慢慢抽离,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再之后方才发出一声掺杂着无奈与心疼的苦笑,他道:“意见不合,他
们违背了初心。或者说,他们一开始便与我所想背道而驰。”顿了一下他又忍不住一声嗤笑,眉眼冷冽,“又或者,是我从一开始便与他们背道而驰。”
“所有人吗?”沈安和问。苦月明白他这意思,轻轻摇头:“有些人是不得已,被胁迫居多。只是,上了贼船又岂是那般容易下来的?而且,他们也聪明,知道如何共情。至于我,也是因为
偶然听到他们背后所说,这才与他们走了岔路。”
“那些枉死的人是?”
直到此刻,苦月一直绷着的情绪终于有了改变,或许是因为提到了最关心之人,让他在仇恨与狼狈间有了一丝温柔。
他道:“小川岛上的普通百姓。”
沈安和的眼睛眯了眯:“据我所知,小川岛上的百姓已经于两年前转移至了内陆。”
至于转移理由,则是因海患过多,为保障小川岛百姓生命安全不受威胁方才转移。苦月显然也想到了这所谓的转移,嗤笑一声说:“不排除一开始他们有保护百姓的想法,但转移之后的落地政策却与先前所说大相径庭。百姓们觉得这不对,便去
同官府理论,谁知道这一去理论没成,反倒将人搭了进去。”苦月闭了闭眼,将涌上眉心的痛苦用力压了压,继续道:“我本是小川岛人,自然不希望百姓们出事,所以便亲自去找官府的人。只是可惜……”官兵的身份不仅
没帮上忙,反倒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时的他对官府多少还心存幻想,想着再去找找人,疏通一下关系,让乡亲们好歹能稳定下来。
但谁能料到,没等他找到关系,再去找官府理论的乡亲们直接被当做乱民抓了起来,不等再宣判,便有一半的人都死在了牢狱里。而这其中,便有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