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我吃饭?”
萧然然先是愕然,随后失笑:“苏苏,你在想什么,他们怎么可能不让我吃饭?”
白苏荷更加疑惑不解:“那您怎么会营养不良的?”
萧然然转开目光,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才靠在枕上无力地解释了一句:“苏苏,不是他们不让我吃饭,是我吃不下饭。”
“那是您的胃不舒服还是怎么回事?”白苏荷锲而不舍地要找出原因来。
萧然然没想到,自己瞒过了顾磊,瞒过了父亲和大哥,却没瞒过成安哥的女儿。
她想要继续隐瞒下去,可是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好像看到当年那个翩翩少年,如琉璃一般纯粹,如阳光一样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个女孩子用这样陌生而熟悉的眼神看着,她就不由地想要把心里这么多年的委屈和苦楚说给她听。
“苏苏,你还年轻,你可能不知道,一个人心里觉得苦的话,就吃什么都是苦的,这世界上有一种病,就是吃什么都吃不下,就算强行吃下去,也会吐出来。”
萧然然慢慢地说着,思绪仿佛又回到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
那个时候刚结婚不久,她每天面对的就是顾磊的冷淡和不屑。
她原本就对这样的局面有完全的心理准备,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强扭的瓜,开头苦涩一点也是应该的。
直到有一天,顾磊喝醉了酒回来,第一次跟她做了夫妻之间早就该做的事情,顾磊粗暴简单,一点都没有顾忌她的感受。而她虽然身体感觉很痛苦,但是心里还是庆幸的,终于迈出这一步了,以后会慢慢变成正常的夫妻的吧。
就算这也不是她期盼的婚姻,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但是既然踏进了这场婚姻,她也会努力去做一个好妻子。
可是时隔不久,她还是在街上看到了顾磊牵着一个女人漫步街头的背影。
那女人是谁她不得而知,但是她却看得清楚他们一路紧紧相依,恩爱得那么嚣张,一路走过,人人艳羡。
她没有吵没有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多出一个。
但是从那以后只要顾磊碰过她,她就会大吐不止。
那种搜心挖肺,几乎能把胆汁都吐出来的感觉让她极度痛苦,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一开始顾家人还欣喜不已,以为是她怀孕了,但是检查发现她并没有怀孕之后,一个个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她没有办法拒绝顾磊,也没有办法跟顾磊离婚,因为她的身后,还有日渐式微的萧家。
忍忍吧,忍忍就好了。她对自己说。
为了掩饰这种身不由己的恶心呕吐,她只能拼命地少吃饭,这样就会吐得不那么严重。
一年年过去,顾磊从一开始的对她漠不关心渐渐变得温和许多,可是这样的转变,造成的,只是她更加频繁的呕吐。
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怀孕,怎么可能让顾家人满意?
这七年的隐忍和压抑,直到父亲的去世,终于让她全面崩溃。
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来自这场婚姻的幸福,萧家也还是这副模样,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还要继续忍下去?
所以她在父亲的心跳停止的那一刻,在铺天盖地而来的悲痛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牺牲和隐忍,都是毫无意义的,看看,父亲的葬礼任人搅闹,萧家的颜面任人践踏,她这样过来的七年,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她不知道顾磊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她愿意离开他,成全他们,她不再妄想从顾家得到任何对萧家的支持,可是他们为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呢?
萧然然的泪水从眼角不停地滑落,几乎浸透了白色的软枕,那些漫长的岁月里积压下来的委屈和茫然,痛苦和愤怒,在这一刻不停地涌出来,争先恐后,她看似平静的叙说也再继续不下去。
白苏荷握住萧然然因为回忆而发抖的手,眼窝发酸。
可是她不能再哭了,她不能任由这样悲哀的情绪再度把这个可怜的女人拖入痛苦的深渊。
她俯下身擦去萧然然满脸的泪水,放柔了自己的声音:“萧姑姑,你这是厌食症而已,你以后都不用再忍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怎么开心就怎么过,慢慢的就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
萧然然紧紧抓住白苏荷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是的,她再也不要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只为了让家里人开心。父亲已经走了,大哥也早就该顶起萧家的天了,她再也不要那样痛苦地过下去!
萧然然不知道哭了多久,才觉得那种一直堵在心间的乌云渐渐散去,女孩子温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和手臂,那样轻柔,整个人一瞬间觉得前所未有地轻松舒服起来。
她慢慢地回过神,觉得原来这样痛哭一场,跟一个自己想要亲近的人倾诉一场,是这样舒服的事情。
可是作为一个长辈,被白苏荷称作姑姑的人,她又为自己在晚辈面前这样失态感到惭愧。
她有些羞赫地从白苏荷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想起来自己原本支开林乐的初衷。
“苏苏,我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原本其实是想跟你说,你如果对林家这个小子有好感,那你就继续跟他交往着试试,毕竟真心难得,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可千万不要因为他是林家的人就勉强自己,婚姻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你看看我,当初明明也想得好好的,要好好过,往前看,可是到底是……人最骗不了的,就是自己……”
萧然然觉得成安哥和自己,都是不幸的人,所以她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个吃了很多苦的女孩,能够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可她又多么害怕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然后不开心地凑合下去,毕竟对于白家来说,林家也是需要顾忌几分的人家。
白苏荷低头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这也是她最矛盾的地方啊。如果林乐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那就很好办,拒之于千里之外,可是她总还是有那么几分不舍,几分说不清的心软,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手里拎着打包回来的粥,站在病房门外静静听完了这一场追忆的林乐,也紧张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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