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清楚记得夜总会里发生的事。
当时,有一种力量从身体里迸发出来。
目光所及,一切都在燃烧。火焰是诡异的纯黑色,温度极高。
无人可以幸免。躲藏在沙发后面,小房间里,甚至厕所里,统统没用。他的目光穿透一切阻挡,直接锁定那些藏匿起来的灵魂。
那些战栗的灵魂啊,只要接触到他的视线,立刻就尖叫着开始燃烧。
岗泉靖彦就是在厕所里被找到的,还有那个茱蒂。他们一直求饶,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杀戮一旦开始,根本就停不下来。
上次在巴士里就是如此,而这次,貌似更强。
再往后,脑海里就被无数的画面淹没了,搞得他头疼欲裂。
苏暮抓起桌上的纸巾,熟练地塞住鼻孔。
只要鼻血淌出来之前我能堵住,就不算流鼻血。
等他鼓捣得差不多,三宅茉莉问:“现在,你想起什么了吗?”
苏暮以攻代守,反问三宅茉莉:“我还是不明白。夜总会烧死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通缉我?”
“我们检查了事发当天的监控录像,发现你和一个叫小野口利三的人一起走进大楼,又一起走进GRANVILLE夜总会的专属电梯。从时间上判断,正好是出事之前。对了,那个小野口利三也被烧死了,就在GRANVILLE大门附近的走廊上。”
苏暮想了想,挑出能说的部分,极力为自己申冤:“我是受害者!还记得我说过,要去找一个陪酒女聊聊吗?那个陪酒女叫茱蒂,和岗泉靖彦是一伙儿的。”
“原来是这样……那后来呢?”
“上去以后,没想到岗泉靖彦早发现我了,直接就在上面埋伏。十几个暴力团组员包围过来,一通乱打。人太多了,我被他们打得昏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潮风公园一张长椅上。我想可能是他们把我扔出来了吧,现在头还疼呐。总之,前后经过就是这样。至于夜总会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我是真不知道。”
三宅茉莉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也觉得你不像犯人。但是船越正洋、就是那个烂人,认定了你是最大的嫌疑者,当场就发出通缉令。没办法,他是搜查对策本部的头头,大家只能听他的。”
又是船越正洋。不干掉这家伙,下半辈子休想安生。
苏暮权衡再三,终于决定对三宅茉莉吐露秘密:“其实,船越正洋就是岗泉靖彦的黑后台。直竹町巴士事件很可能就是他指使的。我被关在研究所的时候,这死胖子来看过我一次。他可能是得意忘形了,公然在我面前说,他和他背后的黑恶势力正在研究什么病毒,还说我是最好的实验材料。”
三宅茉莉大吃一惊:“什么?内鬼竟然就是他?你怎么知道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想起了一些在研究所里被研究的事情。”
苏暮把研究所里发生的事情挑出一些讲给三宅茉莉听。特意强调船越正洋是如何在他面前装逼,然后被咬了一口。
三宅茉莉两眼放光:“原来他指头上那个伤口是这么来的!还跟我们撒谎,说是朋友家狗咬的,真是太没品了。我就说嘛,明明齿痕看着一点都不像狗。《日本兽医学杂志》今年11月刊上有篇文章,专门研究了狗的犬齿造成的8种撕裂伤,哪一种都不像。”
苏暮:“……”
船越老贼,安敢辱我?此仇必不共戴天!
“我们还是讨论下内鬼的事情吧。”他把歪掉的楼扳回来。
“对对对!”三宅茉莉连连点头,“一定要尽早把这个毒瘤给拔掉!”突然,她一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暮:“你愿意出庭作证吗?指证他!”
“我出庭作证?有用吗?”
“当然有用!作为两次恐袭事件的现场目击者,你的证词在法律上意义重大!我敢说,只要你愿意作证,检察官绝对同意对船越正洋提起公诉!当然,要是能搜集到一些物证就更好了。”
苏暮面露难色:“出庭作证,对方的辩护律师一定会盘问的吧?但我现在脑袋很乱,很多当时的记忆都理不清楚。如果被盘问的时候讲不明白,辩护律师反咬一口,说我是作假证,那不就更麻烦了。”
“所以你应该整理一下,好好回忆当时的事情呀。”
苏暮摇摇头:“最近遇到太多事情了,脑袋里一团乱。只要稍微去回忆,头就好像要裂开一样。不行,撑不住的。”
说话的工夫,鼻血一直在流,他已经换了好几张纸巾,还是没完全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