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跟我走吧,少年

百副山文甲。”

    燕三锤正在喝着茶水，听张寻说话，竟然一口水喷了出来。

    “多少副？”

    “四百副。”张寻有些莫名其妙。看来这燕师傅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才400副就惊得不行。

    “团练使莫要说笑，即便您有足够的银子，老朽也没命打造这么多的山文甲。”

    “燕师傅为何如此说？打造此甲很费时吗？一个月能打几副？”

    “团练使大人应该问，打一副需要几个月。”燕三锤笑笑，心说今儿算碰见外行了。

    “什么？”张寻真是惊了，没想到一副山文甲竟然如此费时。“那一副山文甲的造价是？”燕三锤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贯钱？”

    “是两百贯！”

    原来山文甲制作繁复，先要将生铁制成甲片，之后粗磨、穿孔、错穴、错稜、精磨才算把甲片加工完毕，之后还要一片片勾连成甲，一副铠甲大概要1360多片甲片。最后里面还要挂衬里，防止磨损皮肤。整套工序下来，一个熟练的制甲师傅，要工作200天才能打造一副铠甲！

    燕三锤这一伙匠人总共才6个人，加班加点，一个月才能生产一副山文甲。张寻张嘴就要四百副，也就是说燕三锤要不眠不休工作400个月，33年才能完工！50多岁的燕师傅说自己没命完工，也不是玩笑话。

    张寻听完燕三锤的话，一筹莫展。燕三锤见雇主沉默不语，上前劝解道：“团练使也未必都打造山文甲。此甲造价不菲，历来都是将校才有资格披挂。团练使想造四百副，想是打算给每位士兵披甲，这不太现实。普通士卒穿皮甲就够了，如果牛皮供应充足，我们每月能打造上好的皮甲20副。400副皮甲，有个一年半载也就完工了。”

    听人劝，吃饱饭。毕竟不是玩策略游戏，有钱就能瞬间升级兵种。在生产力低下的现实面前，张寻也得低头。只是张寻觉得一个月生产20副皮甲还是太慢，于是招募全县的铁匠、皮匠，甚至裁缝学徒，组建了一只30多人的制甲队伍。让燕三锤收这些人为徒，教他们制甲。

    起初燕三锤还不肯，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为了打消燕师傅的顾虑，张寻承诺，永久雇佣燕三锤。还特意成立了向城县甲坊监，任命燕三锤为监头，每月不用干活净领俸禄10贯，开工每打造一副铠甲，还有额外奖金。

    张寻不惜血本，终于打动了燕三锤。在燕三锤的指导下，向城县甲坊监全面开工。张寻没有放弃“高科技”山文甲的打造，给甲坊监定了一个任务量：每月需打造山文甲一副，明光铠形制的铁甲10副，牛皮甲30副。如果能超额完成任务，额外有赏。

    铠甲的事就先这样，放下这头，张寻又想起火器的事。一个月前他来向城，曾经委托一个姓宋的铁匠帮他打造突火。枪，也不知道造得怎么样了。

    张寻凭记忆找到宋铁匠的铁匠铺，发现铺子竟然关了，看样子已经好久没有营业。张寻心说倒霉，不是遇到小人了吧？收了自己的钱就跑了？除了答应试做火器，宋铁匠还欠自己二十把横刀呢！

    见有人在铺子前徘徊，一个附近卖蒸饼的老汉走了过来，问：“官人可姓张？”

    张寻点头，问老汉何事。老汉说：“官人可是来找宋铁匠的？”

    张寻又点头。老汉说：“那就是了。宋铁匠半个月前就死了。他儿子关铺子的时候跟我说，如果见到一个姓张的官人来找他父亲，就把人引到他家去，他家就住城南，官人如果有空，小老儿愿意带路。”

    张寻没想到宋铁匠竟然死了，问那老汉：“宋铁匠是怎么死的？”

    “这事说来也奇，听说是为了造什么兵器，结果造的东西忽然炸开，就把他给嘣死了。你说这事奇不奇？头一次听说铁匠造的东西还能炸死人。”

    张寻听了心里一惊，十分懊悔，没想到宋铁匠竟然是自己害死的。听老汉的描述，一定是宋铁匠打造的突火。枪炸膛了。不是枪管材料不过关，就是火药装填量没掌握好。总之这事他有责任，不该把三百年后的技术，在自己还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就贸然让人试做。

    张寻感觉十分亏欠宋铁匠，就让老汉前面带路。不管宋铁匠的家人想找他做什么，或者朝他要什么补偿，他觉得都是应该的。

    到了宋铁匠家，是一间破旧的农舍。家里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叫宋蛮，是宋铁匠的独子。见父亲临终前说的主顾寻来，将张寻让进屋内，从床下搬出一个木头箱子给张寻。打开一看，里面整齐放着二十把新打造的横刀，每把都用芦苇缠好。少年说：“家父只打好了刀，还没来得及做鞘，人就去了。小的没得家父传授，不会造鞘，只好把刀交给官人。这是五贯鞘钱，请官人收好。”

    张寻听了，唏嘘不已。见宋家已是家徒四壁，他说：“少年，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