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抵。
……
“嘀,嗒~”有声音清晰却很刺耳,那是腥血没入尘灰的声音,那是止战平波前的声音,那是两人心灵深处恐惧蔓延的声音……
其时,无数道细细的血丝正从皮肉里溢出,纵横的老肉与腥浓的鲜血交织,疯勺登时成了一个可怖的血人,但手中的锁链仍以某种难解的方式紧紧扣住猴子手中的钢刀。血滴淌下,正好溅到暗光斗转的钢刀刀刃上,一丝莫名的悸意从锋薄的刀刃蔓延至刀柄处猴子那微颤的五指之间。
陡然间,疯勺眼中杀意一凛,淌着腥血的枯瘦双手不可思议地在空中闪电一滑,似有股不可抗拒的魔力牵动着钢刀。猴子那庞大的身躯竟被钢刀牵飞出丈余,带起飞尘无数。那双枯瘦的双手蓦地化拳为指,指为剑,剑纵意,蓄意累势,在猴子失控那瞬电光火石般袭下,擦透空气,沉闷地击打在猴子慌忙抵挡的钢刀上。
“哐当!”
钢刀掉到地上,却因被击弯的刀面而发出一道怪异的脆响。猴子卧倒在地面,表情苍白难看,国字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拧在一起,嘴角的血迹尚未凝固,然而喉中又是一痒,胸口那股蠢蠢yu动的腥血还是禁不住滑了出来,顺着嘴角顷刻间沁湿了颌下稀疏的短须。
“不要再妄图反抗!”疯勺俯下身,尽量压低声音,他知道底下之人也许已经听不到了,可还是不依不饶地送上了几句,“相信你应该了解我们这种人的处境,生不逢时、天人共弃!除了自救,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来度得余生,所以!你再怎么愚蠢都不要试图挑战绝望者那少得可怜的耐心!”
“此言有理!”一个yi沉的声音猝然响起,虚弱无力的疯勺以为是自己受伤过重,意识混乱所听到的乱象,殊不知那个同样瘦削的中年男子正窃笑地注视着自己,“看来众人都小瞧了你,竟给你取了一个如此俗气的大名!啊?哈哈~”
“是你?!”疯勺充血的双眼登时肿胀了三分,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希望下次你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出现,不然我怕手上会多沾了闲人的血~”谈吐之余,尽显嘲弄之意。
“霍大厨!你看我这过来不也是为了帮你忙嘛!”来人戏谑声起。
“哼!帮忙?帮忙收尸吗?”疯勺盯着黑暗中那双yi仄森寒的眼睛,顿时怒形于è,厉声道,“你……莫不是来收老子的尸?!”
“诶,这你可误会安某了,医术虽然不i,可我也没到医德丧尽的地步,救不了人也就算了,怎么还会想着替人收尸呢!”嘴上讨着好,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的厌人嘴脸,“不过……还是替大厨你道一声喜啊!”
“喜从何来?”
“三年熬尽,现在枷铐都去了,i yo的大门又展现眼前,岂不可喜?”
“可喜?哼,我怎么觉得有点可怕……”
“地上之人也已将死,没什么可怕的,但如若我们还留在这尽说些闲话互激对方,等那些外人赶来,倒还真是有些可怕了!”安楚虽有些心胸狭窄,倒也顾及大局,眼下要紧的是处理掉痕迹,拿着钥匙便可走人,最忌乱心乱神,浪费时间。
疯勺倒也不再多说,他又俯下身,扯掉猴子甲内的衣衫换上,最后又朝猴子的胸口击下致命一拳,喉中一口呜咽之气窜出,猴子双眼一翻,再没起来。
两人搬来几块大小不一的碎石,往角落的那具尸体上盖了个严实,随后又草草收拾了一下,取了那几把钥匙,这才匆匆赶了回去。
……
其时,天幕显黑,晚风肆起。在离洛城白塔极远处的一方矮山顶,两抹身影,一高一矮,一阔一娇,正迎风肃立。
“爹爹,看!”少女娇俏可人,纤手遥指西北极远处,喜孜孜道,“那儿就是了吧!”
“嗯!”身旁的一老道语意清冷,“诗诗,你要是觉着急了,我们便可连夜赶去。”
“好啊,我也想快点救出潇哥哥呢!”
语毕,在寒风卷起的一道乱尘之中,两道青芒破尘而出,划破长空,划破黑幕,径直朝西北矿地赶去。
……
疤头因为要有行装打点,还要处理一些琐事,所以自然是无暇顾及身旁少了谁,谁谁又偷懒,谁累倒在了洞里云云之事。
洞里一夜寂冷无波。
深夜,洞外寒风骤息,天地之间一片凝滞。今ri无月,苍茫的天宇银河之上,只一点锐芒正独耀东南,那便是天狼星宿。
古之天狼,多悬东南,凡冰及三尺之际,寒芒大盛,常引以灾变,是为煞星——《大荒·天狼记》
行进中的老道骤然一顿,那少女也是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老道走过去,解下少女肩上的褡裢,从中取出一张画布。本就暗淡无光的画布此时竟奇迹般地亮了起来,画布上那颗妖娆无比的星辰陡亮如珠,只是在它一侧的那几颗簇在一块的星辰几无半点光耀,只有边上最小一颗微微颤着荧光,诡异至极。若是给常人看了,定会唏嘘感叹,世间多怪,怪人怪事,竟连一块小小的画布也这般蹊跷。但是老道好似再熟悉不过眼下的情景,他迎着晚风,微微蹙眉叹息:“白ri流火,天狼星现……晚矣,晚矣!”
“爹爹?”少女明亮的双眸落在了画布之上,锐芒印入眸子,有些微微刺痛,她急忙转过头,不解地询问道,“这画上所绘就是天狼星宿吗?”
“是啊~”老道依旧在叹息,“天狼星提前亮起,若是没猜错,或许这太平之ri也不久矣……”
……
夜很静,洞里更静。然而越是安静的地方,越是少有人愿意去打破这种祥和平静。
帘内只有老鬼一人还在思虑一些问题,他怔怔地看着石桌台上那个空茶杯,一副老眉紧凑,嘴角似乎在微微抽搐着。回想着先前疤头的一些话,老鬼隐隐觉得事情略有蹊跷,他甚至觉得对方在以某种微妙的情感来暗示一些东西。
“难道……他猜到了?”老鬼低声自语道。
突然,帘子被人掀开,出现了三个年龄不一的人,正是楼笑辰,安楚和那疯勺。
“你们怎么都来了,这里这么明显,就不怕那些外人发现?”老鬼略显焦虑和愤怒的眼神迷茫不安地盯着来人,忽然昏黄的眸子却落到了疯勺手里的那一串钥匙上,“这……你们已经拿来了?”
“嗯,你也打点一下,我们明ri就走!”疯勺把钥匙塞进怀里,脸上微微有些苦è。
老鬼衔过茶杯,漱漱地往杯中注入茶水,喃喃道,“那潇兄弟呢?也不知道他被绑去哪了?”
“我知道……”自潇允被那些个外人五花大绑押卸出来的时候,楼笑辰就假意搬移矿石,紧紧跟着那几道身影,直至消失在狭窄的矿道尽头。
“既然如此,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安楚自身后抽出暗藏已久的那两柄短小i致的绣花短剑,用虎口轻轻摩挲着剑刃,剑刃虽有些钝,可安楚硬是拭出了一抹杀意,“救人,开路,出洞!”
……
石桌台上,烛火扑闪,印在众人脸上竟是一片昏暗飘忽,恰似片片愁云盖住了原本该有的欣喜和期待。
凑到嘴边的茶杯又退到了桌台上,老鬼的神情很复杂,也很奇妙,枯皱的老手在微弱的灯火前搓了搓,叹息之声郁郁而起,那句憋在胸口的话迟迟没道出口。
……
——又是一处窄小的矿洞尽头
“该死的疤头,自己要去洛城爽快,也不带上我们!”
“是啊,真该再添上道疤,哼!”
“……”
两个帮闲凑在一块方整平坦的石块边,不时地小声埋怨着。在离他俩不远的地方正有一少年被死死地绑在木架子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身上新加的那几道伤痕,显是又受了刑罚。
觉着闲聊了无兴致,其中一人偷偷从怀里摸出一皮囊子劣酒和一包好裹的零吃,笑眯眯道:“嘿嘿,趁着先前去菜头杨那搞食材的当儿,弄了些吃喝,来来来,我们兄弟俩小酌一番!”
“嗬!兄弟你真神了,就先前那会儿,你怎么就猜到哥俩儿晚上有差事呢?”解开包裹儿,一股烧鹅的鲜香游窜至空中,另外那帮闲拣了其中一块,就着劣酒吃了起来,嘴里一片含糊。
“有备无患嘛,哈哈!”
“哈哈!来!”
“……”
三更时分,两人边吃边侃,竟丝毫没注意到正在逼近的寒意。
<iv la="b">
<rip>pa_4();</rip></pa>
<rip>pa_();</rip></pa>
<rip>pa_();</rip></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