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宅深番外:林玉静
1,
林玉静是翠烟楼的艺妓。
她虽不比镇上姑娘那般九曲玲珑,风流多情,却胜在自有一股农家女子的清纯娇弱,因此不久后在翠烟楼也算有了自己的身份牌。
老鸨私下告诉林玉静,说她身上有着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然而说到这里便是打住,摇着头叹气就是不肯说下去。
林玉静知道老鸨有自己的苦衷,也从不问起,只安安分分的学习跳舞唱戏,加上她不爱出风头,对其他人又客客气气的,倒是没遇到什么直接给她脸色看的姑娘。
2,
林玉静在翠烟楼虽多半被限制自由,但因着她的性子,也有不少能与她谈得来的姑娘。
恰如,当时曾是台柱的舞姬——白霜。
林玉静看过她的舞蹈,一盼首一睁目,皆是柔情似水。
爱她的人很多,林玉静记得当日老鸨在高台上宣布买卖白霜姑娘的初贞时,楼台下的男人们个个红了眼,钱财像是废纸一般往台上扔。
林玉静虽然看见白霜那么被喜欢,却也知道她的苦楚,白霜其实骨子里挺有骨气的。她昨晚告诉林玉静:“姑姑要我去接客……”当时林玉静吓了一跳,她当真以为老鸨找她们这些姑娘来,就是为了卖艺为生。白霜哭了一会子,她对林玉静道:“左右我都逃不了,不过我念着我们是好姐妹,所以才来见你最后一面,我随后就去死,绝不受这种窝囊气!”
林玉静连忙拉住她,劝道:“我娘曾经告诉我,这世间多的是峰回路转,总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劝到半夜,白霜才又哭哭啼啼地回去,林玉静打着呵欠,靠在门上,想着今后若是是自己不得不去陪客,自己会不会那么认真的开导自己?
3,
夺得白霜一夜风流的是一个盐商的少爷。
林玉静不明白这位已有家室的男子,为何敢那么光明正大的出来寻花问柳。她再向台上看时,那位男子已经露出猥琐的笑脸,一把握住了白霜的手。
白霜面无表情地跟着他往厢房去,老鸨在后面一边数钱一边喜笑颜开地道:“春宵苦短啊,大少爷!”
那男子会意地点点头,一脚踹开离自己最近的房门,大笑着将白霜拖进去。白霜在门关闭时,看了眼人群里的林玉静,一脸的视死如归。
人群或遗憾或不满或愤恨地离去,林玉静抱着膝盖坐在大堂里,夜已深了,白天的脂粉酒香淡去,翠烟楼褪下靡丽虚幻的外衣,露出凄清冰冷的内在。
她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回房,却突然听见一声怒呵:“贱人!找死!”
随后一声脆响,像是什么瓷器被打碎了。
林玉静确信声响是来自白霜的屋子,便提步往楼上跑。只是比她快的人太多,不等她到达,便有十来个闲来无事地姑娘围在了门口。
“真他娘的扫兴!”那位少爷怒气冲冲地出来,顶着胸前一块明显的酒渍。
老鸨披散着头发过来,赔笑着问:“哎哟,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那少爷指指里屋,骂道:“老子不过是想让她给老子喝酒,她个贱蹄子竟然给我甩脸色!她算是什么东西?”
“少爷,少爷……”老鸨也不看里屋里白霜如何了,便一挥手绢,门便立刻关上了,她笑道:“我说少爷,你何必跟一个不懂事的死丫头一般见识?来人啊,叫桃红来,好好伺候少爷。”
一时,出来一个面若桃花的姑娘含羞带怯地过来。一番赔罪,终于让那少爷露出笑容,扶着桃红姑娘去了。
老鸨笑着送那少爷离开,回头看了看白霜的门,冷哼一声便离开。林玉静在人群散去后,终于来到白霜屋前,她向里看了一眼,一室的死寂……
4,
林玉静悄悄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倒在床边的白霜。
她的锦绣旗袍被撕碎了,零零散散的碎片挂在她身上。靠近一看,林玉静怕的低低地叫出声来,白霜洁白如瓷的肩膀上红红的一大片,仔细一看竟是额头上汩汩流出的鲜血。
“白霜!”林玉静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了,心疼地问:“疼不疼?白霜,你说说话……”
白霜感受到林玉静的体温,她将自己裸露的身子靠入林玉静怀里,她说:“玉静,我还是得不到一个峰回路转……”
原来那位少爷刚开始是对白霜温柔有加,说什么要为她赎身,娶她进门,和她永远在一起……可能是见白霜没有及时回应他,那少爷也就不再假装,露出本性来,立刻就要去脱白霜的衣服,白霜自然不肯,却被那少爷一个巴掌打倒在地,他一边解着自己的腰带,一边淫笑着说:“真是当了**却要立牌坊!不过一个翠烟楼妓女,在我面前装什么?将大爷我伺候好了,我重重有赏!”说着,他就迫不及待地压下来。
白霜吓得六神无主,好容易推开身上带有恶臭、污浊味道的男人,却又立刻被抓住,她慌了神,一手抓住桌上的酒壶就扔了过去。
“嘭”!
那少爷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胸前晕湿的酒渍,随后突然暴戾起来,抓着白霜的头就往桌上狠狠地砸去。
白霜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然后额头就传来刺痛,鲜血流下来,血珠滚进眼睛里,满目血红……
林玉静听到此处,流着眼泪抱住了白霜。
5,
经此一事,白霜的气数算是尽了。
林玉静每次去前面弹完琴或者唱完曲子回来,就看见一脸朴素的白霜。她傲人的云髻已经垂落,原本油光水滑的头发也因为多日不曾打理而变得粗糙枯黄。不过最引人注目仍是她额头的伤疤,一大块黑红的疤,走近了似乎还能闻见一股化脓的恶臭,不得不说,有些恶心。
相反的是,桃红算是麻雀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那位富有的少爷隔三差五地就派人送了好些首饰珠宝来。每送一次,桃红就全身金银地过来走一圈,白霜只做看不见,仍旧扫地便扫地,洗衣就洗衣……
有时桃红被她这样不待见,甚至无视,便会恼羞成怒,一下踹翻她洗衣的盆子,冷哼一声离去。
林玉静便从一边小跑过来,扶着白霜,又是心疼又是责怪般道:“霜儿,你怎么就……”
“玉静……”白霜叫了她的名字,蹲下身子继续洗衣服,她慢慢的揉搓着,突然冷笑道:“不会长久的。”
林玉静还来不及细想这句“不会长久”,桃红便已经出事了。
听说是那位少爷的夫人一开始装作对自家丈夫宽容,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弄清楚那位勾引自家男人的狐狸精是谁后,便带着一众奴仆前来闹事。
林玉静被前院的动静吓得躲回后院,正好碰见白霜,不等她说什么,白霜却是预先知道般,道:“没什么,这和我们是无关的,玉静,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说着二人往大厅走,到时,尽管林玉静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眼前场景时,还是吓了一大跳。
6,
那位少爷的夫人坐在椅子上喝茶,她的面前跪着瑟瑟发抖的桃红。
此刻的桃红早已被人扒光了衣裳,白皙的身体上印着几天红痕,甚至有些地方还冒着血。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被众人用这样的方式看着,哪怕是妓女呢,也是对自己莫大的耻辱。
“她凭什么这样做?”林玉静不满道,就要就去护着桃红。
白霜拉着她走到一边,叮嘱道:“你疯了!”
“霜儿,咱们不管桃红,桃红会被那恶妇折磨死的!”白霜担忧地看着那边。
白霜却道:“这就是我死活不肯伺候那位少爷的原因,他说,他的商人身份是因为他入赘他的丈人家才有的,这样的男人如同浮萍,自己都没有结实的根,我们怎能把希望寄托到这样的人身上?”
“霜儿……”
白霜还要说什么,却是被老鸨抓了个正着,那位胖到臃肿的妇人,全然忘了当时倾国倾城的白霜为她带来的一切,此刻她尖刻地骂道:“你个没皮没臊的贱骨头!这是你能来的地方?”
白霜低着头,不发一语地往后院去了,留下呆愣的林玉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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