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浣歇着的这些日子,涵碧楼的生意可谓一落千丈,除了夏如月献舞那晚,其他时间可都是略显冷清,达官显贵来得少了不说,听闻街角闻香苑的花魁柳娘新习得一首好曲子,把那城中不少的文人墨客都引了过去。自己手里的清倌倒是不少,但长相哪能和那柳娘相论?偏偏最大的王牌顾初浣又是个软硬不吃的活祖宗,打不得逼不得眼下仗着涵碧楼多年的根基,倒不至于吃老本,但长此下去,保不齐哪天自己这块“京城第一楼”的招牌的就被别家夺了去。是以这几天陈妈妈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确认顾初浣登台的消息后,陈妈妈简直乐开了花,第一时间就召集所有护院将消息散布出去,这些护院终日守在涵碧楼,深知宾客习性,自是知道如何有的放矢,戏院、书斋、赌场、文玩街、虫鸟苑这一圈下来,京中半数以上的文人雅士名门贵胄都得知了涵碧楼的初浣姑娘即将登台献艺的消息……
翌日,未时将至,涵碧楼的大堂里已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二楼的雅间虽未上客,却已是订出大半。
冷清了这么多日,忽然间热闹起来,陈妈妈涂着厚粉的褶皱老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忙不迭地叫姑娘们招呼宾客。
“小姐,大堂里的客人可是坐满了呢!”春桃打屋外进来,将双手托着的盛了青提的精致茶盘轻轻放到顾初浣面前的茶桌上。
“哦?”顾初浣捏起一粒提子放入口中,“午时刚过,他们这么早来做什么?”
“还不是知道小姐你今晚要出场,怕来晚了占不到位置。”春桃捂嘴轻笑:“小姐的魅力可真是不得了呢!陈妈妈这会儿怕是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雅间可有人来?”相比大堂,她更在意的是雅间的宾客。
“暂时还没有,不过听桂香说,雅间已被订出大半。”
闻言,顾初浣放下心来。
涵碧楼的看席、酒水及姑娘的价钱是别家青楼的双倍,因此来涵碧楼大堂的宾客大多家境尚可,而雅间的的费用是大堂的六倍,陪酒的姑娘也是精心挑选,身价颇高,远不是家境尚可的客人所能承受。故而能大手笔包下雅间的宾客要么是权势人物,要么是城中巨贾。而这些,才是能斗倒萧栗然的主要力量,也是顾初浣登台献艺的主要目标。是以,顾初浣不理大堂,只问雅间。
“春桃,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
酉时。
两首曲子弹奏完毕,台下的宾客已是颇为不耐:“陈妈妈,不是说顾姑娘今日要出场吗?我们这脖子都等得老长,这美人怎么还不出来?”
“就是就是,陈妈妈该不会是拿我们寻开心吧?”
陈妈妈比他们更急,派人到楼上催过两回了,都回说马上就来。
马上马上,到现在还不出来,这个死丫头就知道摆谱!
陈妈妈心里骂了顾初浣万次,脸上那笑得叫一个灿烂,肥硕的手臂向前轻轻一挥:“哎呦,这位大爷,您这说的哪儿的话,我陈妈妈什么时候诳过人啊?各位客官如此捧场,初浣姑娘可不得好好装扮一番才能不负各位的厚望啊!”
话音刚落,鼎沸的大堂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全部聚集在表演台上。
只见一位身着藕裙戴着面纱的窈窕佳人轻挪莲步,缓缓走向台子中央。还未等众人将女子瞧个仔细,台子上方翩然降落的淡粉色纱帘便将宾客与女子隔绝。
刚有人站起想要开口质疑,就被旁边之人拉着坐下。
粉帘后,依稀见到女子向身侧的乐师微微点头,扯出水袖。
乐曲缓缓奏起,女子身形随之舞动,双臂由高出轻轻落下,衣袂翩翩曲如流水,舞蹈却似在山涧,连发稍也随之起舞,轻灵而优美乐曲渐渐激烈,水袖翻飞,抽出五尺余长,头向后仰去,旋转、甩袖、下摆,动作一气呵成随着乐曲渐入尾声,女子的身姿也越发柔软起来,腰肢扭动,脚尖踮起,双臂交叉缓缓向上尾音落,女子与乐师动作纷纷定格。
宾客们看得心痒难耐,正要叫好之时,忽地烛光摇曳,眼前似是模糊一下,再揉眼一看,粉帘后方曼妙的女子身影早已不见,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刚刚为之伴奏的乐师。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差异不已之时,流水般的古筝之声缓缓响起,粉帘被慢慢拉开
粉帘后,一位妙曼女子临弦而奏,正是刚刚献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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