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一过去,就遭到那些贼匪的驱逐,对方表情凶狠地威胁他,又抽出刀来,村民果然吓得够呛,掉头就跑,那些人则哈哈大笑起来。
与他们一起过来查看情形的一个村民忍不住气道:“他们反正也用不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也取点!”
跟强盗当然是没道理可讲的,人家就是要霸占那里,你又能怎样?
顾香生他们在旁边默默观察了半天,又悄悄地离开,没有惊动对方。
回来之后,老村长有点发愁:“附近的树叶都掉得快光了,要不然还更隐蔽一点,现在他们肯定有人日夜守着,想要设陷阱很难啊!”
顾香生沉吟道:“我方才看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法子,到时候先趁其不备,射杀几个,再预先在他们可能逃走的路上设伏,等他们仓皇欲走时,直接截杀便是。”
她说得太过简单,席大郎忍不住吐槽:“射杀是怎么个射杀法,他们一共六个人,我们村打猎最厉害的就两个,陈弗他爹和我三叔,就算他们俩一人射一个,还有四个能跑呢!”
谁知顾香生哦了一声:“方才那距离我也大致看过了,约有一百多步,真正的好弓能有三百步左右的射程,村里的弓不成,但一百多步还是可以一箭毙命。我也带了把弓,到时候可以帮忙解决一个,剩下三个,就要劳烦林泰他们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很热一样,席大郎已经无力吐槽了,觉得她完全不是说话夸张的问题,而是在吹牛了,只不过这吹皮吹得也太大了,让人想信也信不起来啊!
席大郎心里冷嗤一声。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在紧锣密鼓的布置下,村民们很快将村子周围都布置了一遍,那些身强力壮的人也被单独挑出来,由林泰柴旷他们指导着,单独做了一下简单的训练。
没水喝的威胁是巨大的,谁也没有怨言,非但没有,还动力十足,以往谁也没有勇气去挑战山贼,可现在连自己生存的权利都受到严重的威胁,再软弱的人也不肯坐着等死,除了奋起反抗之外,别无选择。
为了麻痹山贼们,不让他们觉得村民私下在酝酿一场反击,顾香生让老村长偶尔也派一两个村民假装上山去取水,哀求两下,让那些人觉得村民们的确是想喝水又不敢挑衅他们,越发张狂得意起来。
兴许是见惯了以往村民们战战兢兢的模样,山贼们压根就不认为这些人能有勇气跟他们枪水。
但他们料错了。
生死关头,人总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就算这次没有顾香生等人,为了能活下去,这些村民早晚也会拿起锄头过来跟他们拼命,这次只是准备得更为充分周全罢了。
……
“刘大郎,你手气怎么这么差,这都第几回了!”
小小的洞穴里,连起身都困难,仅仅能容纳几个成年男子弯着腰盘坐在那里。
虽说在这里霸占着水源,但席家村的村民根本不敢反抗,他们没事可做,白日难熬,只得在这里消磨时间,一边等着同伴将空桶拿回来,再轮流挑水回去。
这里每天都会换一拨人轮值,但这活儿比在寨里望风还没挑战性,路途又遥远,要不是被寨主强硬指派,谁也不愿意来当这趟差事。
没了树荫的遮蔽,四周异常炎热,洞穴里虽然照不到日光,可也闷热得很,几个人索性脱了上衣光着膀子。
被嘲笑的刘大郎也是一脸晦气:“嗨,这两日不知道走的什么运道,晦气得很!昨晚也是,我本来已经跟小桃红说好了,谁知临到头,竟被二当家抢了去,老子最后只能自己给自己撸,呸!”
众人一听都笑得东倒西歪:“二当家有召,人家当然是去二当家那里了,哪里还管得上你这小喽啰!”
那刘二呸了一声:“老子出去解手,可别动我的牌!”
说罢他起身往外走,嘴里又骂了两句,约莫是抱怨洞穴太小,人在里头坐着不舒服之类的。
他让人不要动自己的牌,但别人可不听他的,人一走,刘二的牌就被重新拿去洗过了,余下几个人又痛痛快快玩了一圈。
有人咦了一声:“刘二怎么还没回来,不会遇上什么猛兽给吃了罢?”
“被吃了还能没声音的?估计是失足掉到沟里去了罢!”其他人浑不当一回事,嘻嘻哈哈道。
那人道:“我还是去看看好了,顺便也去解个手。”
他这一走,又是很久没回来。
余下那四个人这才察觉有些不妥,赶紧起身出去寻找。
其中一人刚走出没几步,直接往地上摔,连个喊声都没发出来。
后面的人定睛一看,唉呀妈呀,那同伴的脑袋侧面正正插着一支箭矢!
箭头没入三分,人肯定是没救了,难怪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敢情前面那两个有去无回,也是这么死的?
其余三人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举目四望,直接就想回身避入洞里。
结果啪的一声闷响,转眼又是一个倒地。
……
席大郎张大嘴巴,看着顾香生连发三箭,例无虚发,直接就放倒三个人,已经完全惊呆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再看另外几个村民,表情也都差不多,可人家又没有打从一开始就瞧不起顾香生,对这种情形接受得更快,对这次伏击的信心也更上一层楼。
顾香生自然没空留意他们的反应,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躲在洞穴里不肯出来的其余两个人。
“看来要靠老林他们了。”她说道,“视线被挡住了,箭射不到洞里去。”
语气似乎还有些遗憾的样子。
已经够吓人了好不好!席大郎心道,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他心里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震撼得无以复加。
虽然顾香生拿了一把弓箭坚持要跟过来帮忙伏击,但谁也没当回事,只是她态度坚决,大家又习惯了尊敬她的意愿,就没说什么,席大郎被老村长喊来保护顾香生的时候,心里还不情不愿,觉得对方这是在添乱。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其他几个猎户,都是平时在山里打猎的,箭术不错,他们原本才是今日伏击的主力。
谁也没想到,事到临头,顾香生竟然一人射杀了四个,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色完成了任务。
席大郎现在明白了,难怪林泰和柴旷两个人被安排去另外一头伏击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走了,很放心将顾香生留在这里,更没有觉得顾香生在添乱,他们想必早就见识过对方的箭术了。
没等他多想,林泰和柴旷就带着人冲上去,将躲在洞里的两个贼匪制服。
对方虽然带着刀而且武力不错,但一来被刚才那几箭吓破了胆气,二来村民们人多势众,又有林泰柴旷带头,很快就将人擒拿下来,这才发现以往担心恐惧的对象,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按照顾香生的吩咐,两个贼匪被杀了一个,留了一个。
留下的那一个姓杨,排行第六,人称杨老六。
为了免于和同伴们一个下场,无须林泰怎么威胁,他就有问必答了。
那座山寨上拢共六十多人,不包括被山贼从外面带回去的厨子妓、女等,跟席大郎之前估算的差不多。
因为山里的水源快要断了,所以他们出来寻水,看见这里,就毫不客气地霸占了,也没把村民们放在眼里,觉得他们肯定是不敢反抗的,没想到这次失算了。
山寨那边安排了八个人在这里值守,每次轮流有两个人来回挑水,回来之后就换另外两个,来回一趟需要一个时辰,每两天换一拨人过来,他们就可以回去休息。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挑水回去的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要顺便给他们带饭过来,所以时间会更久一些,估摸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回来。
听罢这些情况,众人都望向顾香生:“焦娘子,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香生想了想,对杨老六道:“接下来,估计就得劳烦杨兄帮我们请君入瓮了。”
杨老六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把该说的都说了,你们饶了我罢,要是让我背叛寨主,我会死得很惨!”
旁人哂笑:“你现在就不是背叛了?”
杨老六哭丧着脸:“那不一样啊……唔唔!”
他还没能将话说完,旁边林泰就捏住他的下巴,把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塞进他的嘴巴里,强迫他吞下去。
杨老六:“你,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林泰冷酷道:“毒、药。”
杨老六不信,他觉得这些乡巴佬一定是在骗人,乡下地方,又遭了旱,哪里来的什么鬼毒、药?
结果过了一会儿,他的肚腹还真隐隐作痛起来。
“我刚才吃了什么!”他吓得够呛,这才信了林泰的话。
林泰不耐烦:“都跟你说毒、药了,你不信,到底合不合作?叫你合作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降低那帮人的戒心,你不合作,我们不过是费些事,照样可以擒住那些人!”
“合作合作!我合作就是!”杨老六连忙求饶。
也算顾香生他们运气好,今天值守的六个人里头,要数杨老六最怕死,想让他屈服,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工夫。
什么毒、药,明明是一撮揉碎了的芫花!
席大郎看着杨老六的蠢样,在心里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