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石阶山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容易让人心生绝望,炼心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如果意志不坚定也注定无法取得什么大成就。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放弃的,全都咬着牙奋力向上。
看着这些坚毅的面庞,当初在九龙岭修行的一幕幕涌上心头,让楚自横觉得恍若隔世。突然,前方极远处有个少年神情恍惚,一时不查,脚下踏空,吓得脸色发白,兢惧的呼救声响彻山林。
所有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修士自山顶一闪而至,将此子及时救下,同时也宣告了此人的失败。其余人心有戚戚,小心翼翼地继续向上爬。那个中年修士经过楚自横身边时,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消失不见。
时间缓慢地流逝,前面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但还是鲜有人愿意放弃。不少人手脚并用,尽管脚底已经磨出血泡,膝盖可磕破了,还是紧盯着山顶,慢慢地挪移,身后留下了一道道血迹。
那几个负责招生的修士也都看在眼里,一人悠悠叹道:“一晃眼三百年过去,当年入门之景历历在目,愚兄资质驽钝,若非师尊见我坚韧不拔,我也无缘拜入映月门…”
“这一届的弟子都是心志坚定,如何取舍?”
“这些也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且再看看吧。”
楚自横艰难地迈着步子,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愈发地觉得不对劲,连他都开始感觉觉得通过考验愈发困难,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这不是有意刁难吗?他细细回想了一下,从山脚到这里,每登上一个小台阶,身前的阻力就增大一分,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到了这里几乎要把他压垮了。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楚自横轻声自语道,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一切。
那个消瘦男子看到了这一幕,不明白楚自横在搞什么名堂,他心思微动:“终于停下了,是想放弃了么…”
楚自横像是一座石雕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后之人一个个超过了他。之前嘲讽楚自横的那几人经过时,还不忘对他做鬼脸,可惜楚自横双眼禁闭,这几人只觉无趣,就继续向上攀爬。慢慢地,超过他的人越来越多,楚自横也渐渐被消瘦男子遗忘掉。
之前楚自横并未留意脚下的石阶,只顾一路前行。而今静下心来细细感受,在楚自横的感知内,粗糙的石阶表面竟然暗含玄机!
每一个石阶上的纹理各不相同,看似杂乱无章的凹陷与凸起赫然构成了一个个微型阵法,楚自横脸上神色不断变幻,能做出此等巧夺天工的别出心裁,必然是个在符文之路上走出很远的宗师级人物。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足为奇。符文也能用于提升丹药效果,炼丹宗师对于符文往往也有很深的造诣。
由于这些阵法过于玄妙,以楚自横目前对于符文的见解还无法完全参透其中的奥妙。虽说楚自横有心留下来钻研这些阵法,若是能吃透这里面的技法,也能受益无穷。
然而考虑到此行的目的是通过通天石梯的考验,所以楚自横只能将这个想法暂时压下。以后若是有机会,再来参悟也不迟。
这些微型阵法难以察觉地改变了流经石阶表面的天地灵气流向,引导着一丝丝灵气构筑了一处处气旋用于增加阻力,并且,气旋密度从下往上慢慢变大,使得落在石阶上的难度逐级加大。不过,在每一级台阶上还留有一小片空白,若是踏在空白上,则不会受到额外的阻力。
楚自横蓦然睁眼,双眼中异彩涟涟,映月门内竟有能想出如此奇思妙想之人,愈发显得映月门的神秘与不凡。
以神念扫视眼前的台阶,略一沉吟,试探着踏在一处空白上,旋即,楚自横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抬眼看着隐没在云雾中的山顶,身形一动,以极其古怪的轨迹追赶上去。
山道上一伙人并排走着,身着制式相同的锦衣,都有着不弱的修为,与一众麻布子弟自是不同,身上无形中流露出一股傲气。但此刻,他们的傲气都快没磨没了。
一名秀气少女樱口微张,蛾眉蹙起,连声抱怨道:“哥哥,咱们还得什么时候才能登顶啊?”
又一个少年揉着小腿肌肉,说道:“是啊,这映月门也忒能作弄人了,我都快走不动道了。”
为首的是一个稍显成熟的年轻人,他神色自若,呵斥道:“休要胡言,若是有人听了去,给别人嚼舌根,你们指定是过不了了!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旁边一人小声嘟囔着:“这句话你都说了不下五遍了…”
这个年轻人正要教育一下这几个弟弟妹妹,却无意间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徐徐靠近,即便他的速度不快不慢,但也逐渐缩小了几人之间的距离。
见到自己的哥哥神情不对,这几个少男少女回头看去,紧接着,瞳孔收缩,全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直至楚自横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犹在惊疑不定。
这几个人稚气未脱,仍是少年心性,当即忿忿不平,一人说道:“怎么可能!一个泥腿子也能走到这里!”也难怪他们看不起楚自横,他现在的模样实在过于邋遢,衣服脏兮兮的,也不知多久没洗过。
“走!我不信咱们还能输给他!”那个年轻人满脸不服输的神采,迈着大步前行。他的几个弟弟妹妹也都咬着牙,铆着一股劲跟上。
可是,他们与楚自横的距离越来越大,楚自横留给他们的只有一道背影。直到楚自横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他们的心里仅剩不甘与颓然。
楚自横一心留意前方,对于身后所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穿过遮挡望眼的迷雾,眼前景象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