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杨的声音再一次独领风骚。
整个包厢突然就静了下来,只听到他一个人在那里高谈阔论,这情景让他深觉场子终于被找回来了,此时不发挥更待何时!
随即他就端起了酒杯,笑呵呵地走到莫时寒面前,“来,莫总,咱先敬你一杯,祝你和甜蜜订婚快乐!”
莫时寒都来不及站起来,余大杨就先干掉了一杯,还大声叫着女儿余小瑶给自己满杯。余小瑶怀里还抱着弟弟,不得不跑来给父亲斟酒。旁人见了想要帮忙,都被余大杨一派海气地挥开了。
且还说,“这种事儿就该让小辈们做,不然我整天累死累活地赚钱,把她养到这么大是用来干嘛的?”
听到父亲这样说,余小瑶眼里浮起异色,但表情却有些麻木,乖乖地拿着那杯茅台,给父亲满杯,一边还要诓着怀里正在啃肉骨头的弟弟,弟弟的一双小脏手把她看起来应该是今天才穿的墨绿色外套给弄得油花花的,许还是件新衣服,她的目光会不时地朝那里看一下,唯一一只空着的手里提着酒瓶,还塞了一块已经有些花污的纸巾,趁着没人注意时,就会擦一擦身上的油渍。
这时候,莫时寒终于站了起来,但他仍是只倒了些豆奶,和余大杨碰了杯,没有直接接话。
余大杨见人跟自己碰了杯,还喝光了杯中的奶,觉得面上又长了光,高兴得哈哈大笑,抬手直拍莫时寒的肩头,“小伙子,好样儿的!”
余大杨矮了莫时寒整整一多个脑袋,站在人家面前就像颗圆球儿似的,做这拍肩的姿势都有些勉强的感觉,就像小学生在表扬老师似的滑稽,却浑然不觉,沾沾自喜着。
说着还故意凑近莫时寒,没有注意自己靠近时喷出的一身烟酒臭气儿,让人家眉头皱得更深了,还自来熟地压低声音说,“管家那小子借的几个钱,根本不算啥。回头你就签张支票给老爷子塞回去,甜蜜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帐,不就一笔勾销了嘛?!你说小姨父说的对不对?”
莫时寒听罢,只是抿了抿唇,又碰了下余大杨的酒,不置可否,只是一口饮尽杯中物。
也许是对方一直不答腔的态度,让余大杨隐约觉出了些不对劲儿,可他又不想就此错过这么好的讨好机会,忙不迭地又东拉西扯些什么,又吼着女儿给莫时寒添奶,还自得其乐地说,“呵呵,莫总啊,今儿订了婚,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迎娶咱们家甜蜜啊?”
莫时寒这方开了口,“越快越好。我们计划,国庆后就正式注册。”
闻言,本来稍微沉寂的包厢又骚动了起来。以曾宏亮为首的曾家人,全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女人那桌的陈玉珍挑着一块猪蹄都落了地,看了男人们一眼,急忙收回眼,就逮着甜蜜问。
“甜蜜,你,你们都决定要办证了?那个……那你见过他家父母了吗?”这事儿,陈玉珍本以为是甜蜜一行到家里做客时,自己和丈夫可以先关着家门儿,单独拷问一下男方的,没想到男方这么快就公开了这件大事儿。
甜蜜被问及此,又不习惯撒慌说还没见男方父母,一时有些吱唔起来。
那头余大杨的声音一亮,又把女人的注意力转开了。
余大杨笑得更加夸张,“哎呀,我就说嘛,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情就是利落,这么快就确定关系,想娶咱们家甜蜜过门儿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儿,来来来,大家都满上,干了干了!祝莫总和甜蜜啊,有情人终成眷属,百年好阖!”
曾宏亮没有举杯,和陈玉珍对上了眼儿,而曾明阳更是一脸不悦地回头瞪了甜蜜一眼儿。
然而其他人,特别是莫时寒自己的亲属队都巴不得好事成定局,就着余大杨的吆喝都高兴地站了起来,一起举杯,大唱祝词,一锤定音了!
这时候,莫时寒、宁非欢和拉丝心里想的是,虽然这位小姨父挺招人厌的,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像这个时机就掐得非常好,直接拍板儿搞定了此次拜访家长最重要的大事儿!
叮,叮叮叮……杯盏相叩声传来,祝贺恭喜声四起,在一片有些古怪的气氛里,众人将杯中物给喝完了。
余大杨觉得自己这场子撑得太好了,愈加自满地哈哈大笑起来,连声地拍莫时寒的马屁,“莫总海量啊,来来,小姨父再敬你一杯。”
人家明明喝的只是豆奶,谈什么海量简直笑死人了。自称亲戚,偏偏还只敢叫人家“莫总”,也是徒惹笑话而不自知。
余大杨又干完一杯,抚着突出的大肚,一副志得意满道,“好好好,这男人就得早早地娶了老婆,才能安心干大事业。家里有个女人,咱男人才能全力以赴在外奋斗事业,莫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女人嘛,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伺候男人!以后咱们甜蜜,就不用再在外面抛头露面,四处奔波,多给莫总生几个大胖小子,就像她小姨一样,生两个,儿女双全,凑个好字儿!幸福得不得了!哈哈哈……”
莫时寒这时候终于又说了一句,“多谢小姨父吉言,我和甜蜜会努力的!”
听了这话,周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不过,小叔曾宏亮的脸色却更不好了。
余大杨眼角余光瞥见,回头就道,“亮子,你有嘛不高兴的啊!甜蜜找着这么好门亲事儿,可比你们当初安排的那什么妈保宝儿强多了。瞧人家莫总多大气,多有本事儿啊!以后甜蜜跟着莫总,就是总裁夫了,哪里不好?债也还了,还不用四处奔波劳累,这难道不是你们希望的?”
曾宏亮被余大杨这一激,本来压下的不满,这会儿终于喷了出来,“我们曾家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重重地一拍桌子,整个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旁边的汪叔想要说什么,但到底身份不对劲儿,张了张嘴没能出声儿。
宁非欢和拉丝都紧张地站了起来,想要给莫时寒什么提示,可惜三人距离有点儿远,也是鞭长末及。
甜蜜叫了一声“叔”,想要上前,却被曾宏亮斥了一声,“别动,坐你位置上。现在是长辈说话,你还没嫁出我们曾家门儿,着什么急。再说了,就算嫁了,要谁真敢对你指手划脚,说三道四,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女儿就算嫁出门,也还是咱曾家的女儿,不可能由谁说圆搓扁了去。女孩子家家,更要自重,自尊,自爱。”
曾宏亮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又重又沉,就像打钉子似地,目光冷冷地扫过了一脸不满的余大杨,最后落在了莫时寒身上。
“小叔说的很对。”
没想到,莫时寒第一时间接住了话,语气诚恳,眼神认真,并且转身走到曾宏亮面前,微微行了一礼,道,“刚才小叔说的话,我也认真考虑过。早些年创业的时候,的确经常忙得不吃不睡熬通宵,平常连我父母也很少见面。现在公司稳定了,明年也计划要上市。现在除了大项目,基本上我们一年都有一到三个月的休假。而且,为了上市,我们从年初就开始引进各方面的专业人才,包括负责公司管理的职业经理人,以及技术骨干,开始放权……”
闻言,曾宏亮的脸色是慢慢缓和了。
不过刚才着急的宁非欢和拉丝却双双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心下大叫——上市是早就开始计划的,招人也是年年都在做的,怎么滴就有了放权一事儿啊?!这臭小子还真是不鸣则矣、一鸣惊人,都不需要人教了,就能把谎话编得这么顺溜儿。果如莎翁所说,男人在恋爱的时候,都是天生的艺术家和撒谎专家嘛!
不管怎样,莫时寒的这番诚挚恳切的话,让曾宏亮的脸色迅速转好。
“未来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甜蜜,照顾孩子,也会常回来探望小叔和小婶,还有大家。另外,我知道甜蜜有自己的事业梦想,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全方位无条件地支持她,请小叔放心,甜蜜嫁给我莫时寒,是我疼爱的妻子,我孩子的妈妈,绝不会是家佣或生产机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让她更快乐,让我们的家更幸福。小叔,容我敬您一杯!”
莫时寒拿起旁边的酒杯,这是他今晚第一个敬酒的长辈,明白表达了他真正的尊重和意愿。
在场人等立即心知肚明。
“好,你这样说,我就暂时将甜蜜交给你。不过以后会怎么样,咱们就让时间来说话。”
曾宏亮安了几分心,却没有把话都说死,仍是留了几分,算也是给这正式上位的侄女婿一个敲打了。毕竟,这两孩子的情况差距有点儿大,轻易得到的男人都不珍惜,他这个做长辈的能为孩子做的,似乎也就这么多了。
“谢谢小叔。我不会让你和甜蜜失望的。”
莫时寒先干了一杯,表情慎重无比。
看着那干净的杯子,曾宏亮的脸色终于柔和了几分,笑着也喝掉了杯中的酒。
……
这一波难题过去,甜蜜的小心肝儿终于平放在肚子里了。
“甜蜜,你们要注册,是不是还需要户口本儿啊?回头婶就拿给你。具体时间,选在哪天?到时候要成了,可得打个电话回来哟?”
“啧!莫总这年纪该不小了吧?甜蜜,你还是赶紧给莫总怀个孩子,这正宫娘娘的位置才保得住。要是能一索得男,那你公婆也不会看不起咱出身小城小户,到时候一准母凭子贵,好日子可等着你呢!”
呃,怎么又来了啊!
…你能活到九十吗,大叔?…
关于结婚要应付的问题,从来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
甜蜜算是了了。
事实上,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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