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甜蜜刚刚出发回涪城时,管立行已经带着冯佳莹一早回了老家。
管立行路上电话不断,因为最近他开始扩大业务范围,寻找新的实力客户,希望从斯科达的业务范围里抽出一半资本另行投资。毕竟,人不能总在一颗树上吊死不是。
或许是他忙于工作,和冯佳莹的话变得少了。冯佳莹也很聪明,向来不会太过过问管立行的公务,埋头玩着自己的手机。管立行只道冯佳莹是在qq的校友群里跟人吹牛,却不知这群里正有宋思哲,即路易斯,私下里两人聊得更多,更热情,甚至有些露骨。
冯佳莹聊得满面潮红,眼波含春,又怕身边的未婚夫发现,还不时有些遮遮掩掩的,偶尔还像以往一样,会把群聊的一些段子讲出来给管立行开心开心。然而,慢慢的她发现,自己说的笑话,管立行的回应越来越少,反应也越来越迟钝,加上他总是在忙公务,她就愈发没了兴趣跟他分享。
他们在中午饭店就到了涪城,进了管立行的老宅大门。
一进门,屋里早有管家老人的另两房子女在忙活着做饭做菜,还有一群小萝卜头跑来跳去。街坊邻居走门口过,都会过来祝贺两句,恭喜三声,更由于管家出了个年薪百万的菁英后代,更是成为众多街坊喜欢张望讨论的对象。
热闹的谈话声,电视机里的播报声,孩子们的笑闹声,一会儿还有家长的贺声和斥骂声,空气里飘荡着饭菜香,便是这片农转非的小区里节日里最常见的画面。
然而,这一切看在冯佳莹眼里,都觉得憋曲,别扭,不舒服。在她自己的家族里,爷爷奶奶住的房子都是老干部区,早年修的房子开间大,佬两口都有百多坪,三式两厅;可管家爷爷奶奶就住了个一室一厅,那厕所洗手槽还是三家公用的,别提现在那外面有多打挤了,一个厨房只够一个人操作,两个都没法转身,现在却塞了三个体态丰腴的女人。
还有屋里的小孩子,她的表弟妹都已经长大懂事,玩的都是手机电脑,才不会像这里的野孩子,一身稀脏,满脸污渍,吵死人了,撞到人还不会叫对不起,只会哭叫,刚才就把她今天才换的新装给弄脏了一块,想去洗洗吧,那只有三个水龙的洗手槽早已经挤满了人。更别提这抽油烟机已经普及几十年了,这管家爷爷奶奶也不安一个好点儿,竟然还是那种老的抽风扇一个,弄得满屋子都是油烟味儿,今晚她一定要从头到脚地都刷一遍。
过了这么多年的国庆节,哪年不是快快乐乐,舒舒服服。可一到管家,她就觉得格格不入,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小辈坐的都是小椅子和塑料凳子,这种塑料凳子啊只有在一些苍蝇馆子里才有看的,脏死了……想着想着,冯佳莹脑海里也不由得再次窜出母亲当初的谏言……
“话说小管这孩子也挺不容易,从那么个小城市走出来,成了这么摊事业,就是咱们本地好多好吃懒做的孩子也比不上的。只是莹莹你得想清楚,咱们这里嫁人就是两家个家庭的结合,以后就算你们和父母都是单开过的,可来自他家庭的那些琐事儿依然会在日常生活里,时不时地缠上你……”
当时,她并不觉得会缠上她什么,只觉得未来两人生活在芙蓉城,跟公婆又不在一处,再大的事儿也还有这边的亲戚朋友会帮着照顾,她并不用废多大的心。
“莹莹,你可别小看这家长里短的事儿。再好的夫妻关系,要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只会越磨越烂越不成形。譬如,现在你们浓情蜜意,你觉得为他回一趟老家,吃两顿饭不算啥。等到感情淡下去,那感觉就大不相同了……还有,他的原生家庭和你差距远。上回他来咱家,还分不清哪种杯子喝红茶,哪种喝牛奶,哪种又是用来泡花茶的,要是以后他拿你最喜欢用的牛杯子去泡茶弄得都是茶垢洗不掉了,你会有什么反应?”
当时,她只觉得妈妈是过于商人思维,举的例子太可笑了。因为那时候她并没有对一个杯子的喜爱,超过对这个男人。完全觉得,这个例子就是个笑话,太夸张了,又不是小说电视剧,她怎么会那样呢?!
而事实上,却是这样的——管家爷爷奶奶还在用最古老的那种搪瓷钵装菜,上面好多地方都脱瓷露出铁皮本体,甚至还有锈印儿……这种菜她是挑都不会挑一下的,尽管这菜是她挺喜欢吃的;刚才不小心看到煮饭的锅又老又旧,看起来用了不知多少年连塑料外皮上的印花都快看不清了,内里的那种不粘涂层也掉了好多,这样一想她是连动筷子扒饭的冲动都消失怠尽了……都知道那种涂层吃了是有毒制癌的啊?!为啥这些人就不知道……
母亲的话仿佛又响在了耳边,“……老一代的人很多因为经济条件受限,他们那些人喜欢说的都是将就一下就成了,或者是差不多就好了,还有就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种落后迂腐可笑且完全不科学的生活观念。也许不会天天烦着你,可逢年过节都要来那么一回?你想想,你过年过节都是高高兴兴地想要休息,享受,舒舒服服地待在宾馆里,吃米奇林餐厅的主厨烧的饭菜,不用再去刷锅洗碗,偏偏这时候你必须忍受夫家的不便,明明心里不舒服还要陪笑两三天,这种过程或许只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了……”
冯佳莹当时很烦母亲说得这么夸张,这么极端,这么的势利,觉得母亲就是危言耸听。而且,管家父母早就搬出这个小区,管立行给二佬心买的房又大又漂亮,环境非常好,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然而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冯佳莹开始有些动摇了。
……
一顿难捱的午饭,终于是结束了。
冯佳莹觉得,这已经不是母亲说的度日如年,简直有种度秒如年的错觉。
她借口出去看花园里的花,走出了那个又小又挤又闷热空气极差的小屋子。至于外面的花儿嘛,这没有物业管理费的小区,都是住户自己打理绿化带,可是绿化带却被那公用洗手槽里的污水都给淌积完了,还有苍蝇飞来飞去,一朵孤零零的蔷薇叶子都快被那些调皮的小鬼给扯光光了。
管妈妈连忙端了一盘水果出来,口气颇为讨好,就怕怠慢了娇客。
恰时,对楼的玉姨回来,就跟管妈妈攀谈上了,长辈就爱聊家长里短,自然就扯到了即将回来的甜蜜。而玉姨获得的消息,当然是在菜市场上跟甜蜜的小婶陈玉珍那听来的。
管妈妈立即感慨,“哎呀,没想到甜蜜那丫头还真傍上个大款啊!这事儿要真成了,以后曾哥曾婶儿在天之灵也能安息咯!”
玉姨可高兴了,“可不是。甜蜜这姑娘是苦尽甘来,傻人有傻福啊!这不,我专门买的今早开市最好的鱼和排骨,就等她带着新姑爷来了。好歹,也得在这儿吃顿便饭啥的。呵呵呵!”
两个女人拉了几句家长,顺道又夸赞了几句冯佳莹漂亮大方有气质,管立行有神气啥啥的,还询问起具体婚期,这就惹得冯佳莹心里不痛快,估计是憋得久了露在了脸上,让敏感的玉姨发现,便迅速结束了话题,回了楼上。
冯佳莹在人一走,就奇怪道,“这玉姨真奇怪,曾甜蜜又不是她闺女,她那么高兴做什么?”
管妈妈只道,“都是当年的老街坊,玉姨儿女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平常都是甜蜜来探望她,久而久之也就有感情了吧!”
冯佳莹眼底却闪过一丝冷笑,面上继续做疑惑状,说,“可是,曾甜蜜要是真傍上个大款男朋友,为啥不帮她把她父母欠下的债务给还了,还跟立行借了十五万块钱呢?”
管妈妈一听,瞬间脸色大变,震惊地看着冯佳莹。
冯佳莹继续说,“妈,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们和甜蜜那么熟,上次她还来家里拜访你们,和立行跟兄妹似的,我以为这种事情他应该有跟你们说的。”
呵呵,曾甜蜜,你要真干净,就不要留下这么大个把柄给人说啊!
……
很快,这流言就从女人们的嘴里传了开。
玉姨便从自家租客嘴里听说了事情,心下一着急,就给陈玉珍打了个电话。虽然这两女人平日互看不对眼儿,可由于某些利益关系还是留了这一手。
陈玉珍听到之后,心里却是暗爽的。自家小侄女儿这才去了芙蓉城半年多,就混得似模似样儿的,桃花朵朵开不说,还这么快就要把那该死的债务给还清了,管她是什么来路。这年头,都是笑贫不笑娼的。再说了,马上新姑爷就要来了,那些三姑六婆的叨叨不过就是羡慕妒嫉恨。
可是这消息却不迳而走,传遍了整个小区,当曾宏亮回家时就心情老大不痛快,问起陈玉珍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想要掐灭这种明显带着“负面信息”的流言。
与此同时,隔着一条大河的甜蜜的小姨田姝惠,也通过邻居孩子的大姨妈的女儿的女婿的亲家母的好姐妹刚好是住在富丽社区的退体职工,知道了此事儿。两口子一商量,立马收拾儿女,杀向了曾宏亮的家。
那时候还在路上嬉笑调侃的人们,完全不知涪城这边的流言,已经欲化为虎。
…终于到家啦…
出城的大道上,密密麻麻的车辆,浸在一片淡金色的夕阳余辉中。前后的喇叭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熙熙攘攘,节日的气氛格外浓烈,还有点儿小火爆。
“叭叭——”急促的喇叭声从旁掠过,同时更传来司机不满地斥骂声,“玛丽隔壁的,会不会开车啊!不会开车回家睡觉去,在这儿添什么乱啊!”
车行路上,像这样的污话儿还真不少。
甜蜜听得直皱小眉头,她常年两地走,惯坐火车,倒是极少碰到这种情形的。
至于莫时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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