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儿,你几岁了?”
“七岁了。”
“家是哪里的呢?”
托弟摇摇头。“不知道。”
“你叫个啥呢?怎么会掉在水里的?”
托弟眼前迅速掠过父亲冷冰的脸和老妈终日愁苦的样子,身上打了一个寒颤,看着眼前慈眉的妇人愣了一下,接着缓缓的摇摇头。
“不知道?忘记了?”妇人一脸迷茫的做着猜测,眼前的孩子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呢,八成是被吓得得了**病了。
以前的人们把吓傻的人都叫做是得了**病,据说生病的时候如果三魂七魄被邪魔勾走,人就会得**病。看来这个孩子是被水呛得不轻,不过看这身上的伤不像是好人家的孩子,说不定是人贩子拐来。
“我没有爹娘,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托弟低下头不敢看妇人的眼睛,低低的说。
“你是孤儿?”妇人吃了一惊,原来如此,难怪身上那么多伤,这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呢!
想到这里,妇人心疼的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托弟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眸,灰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泪似乎已经枯干,再也流不下半滴。
“没事儿,孩子,别难过!”妇人伸手把孩子搂在怀里,瘦弱的身子只剩一把骨头,仿佛稍一用劲就会折断一般,怕孩子伤心赶紧用话打破死一般的沉寂。
托弟只听见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坚定却温柔的让她的心里很是温暖却又夹杂着一丝苦涩的滋味。
“娃儿,别难过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俺们两口子只有小舒一个娃娃,你是上天赐给俺们的孩子呢,以后小舒的爹就是你叔,我就是你亲婶子!”
托弟望着眼前漆黑的眼眸里闪现着犹如黑曜石一般的光芒,心中的坎坷颠簸瞬间消失不见,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什么东西抚摸了一遍一般舒坦的简直要飘起来,只有血流迅速的涌动让她觉得一阵的目眩,老妈灰暗的眼眸迅速的闪了一下紧接着急速的暗淡下去,不再想起。心也益发的安静了下来。
自她被父亲鞭打撵出家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在摇船上的这些日子她恐惧过、怀疑过、否定过、期盼过、也诅咒过,可命运却将这样大的一个圈套罩在了她身上,七岁,尚不懂得如何理解别人的苦难,而自己就已经背负了那么多那么多,她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如此的折磨!
她只知道唯一做错的是她没有如父母所愿,托来一个男孩,一个妹妹!
虽然白虎托生是什么意思她并不能完全说得清,但父亲眼中的恐惧、厌恶、憎恨是她从未看过的,也是从未感受过的,没有男丁已经让老妈承受了太多的苦难,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她这样的女娃儿!
她,一个名叫托弟的女娃儿,竟然是父母无法获得男孩儿的阻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憎恨的理由吗?
上天曾一度带走了她生的希望,但最终却没有夺走她的性命。
她要抗争!要活!
看着妇人满是怜爱的眼神,托弟觉得自己的心融化了,她不要做托弟,不要回到那个没有温暖满是伤害的地方,她要留下来,留在这个可以暖和、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暖意的地方,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七岁的内心住着一个生的想法极其强烈的灵魂。
尽管她不忍心对着这样一位善良的人撒谎,可她无法改变命运,如果真的她是白虎转世,那么也许离开是最好的报答,报答父母赐予她生命,虽然她从未从他们那里得到温暖。
选择离开,选择忘记,也许命运就是如此安排的。她心中默默发誓,一定会用勤快和温顺来报答这家人,让他们喜欢她,爱护她,就好像她从来就只属于这里,是上天及时改正对她犯下的错误一样自然。
“我当家的姓宋,是这村里的干部,大名叫个大川。我呢,娘家姓蒋,在这里的人都叫我桃姐。你不嫌弃就住在这里。小舒,来,快叫姐姐!”说着拉过身边的羊角辫,推着孩子上前柔声教导着。
叫小舒的孩子一点都不腼腆,一双水灵的眸子忽闪着,很是可爱。大大方方的走过来拉住托弟,嘴边一对儿浅浅的梨涡和她的妈妈一样好看。
“婶儿!”托弟柔顺的叫着。
“哎!”桃婶喜得眉毛眼角都是笑意。
“姐姐!”孩子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
“以后你就是小舒的姐姐,唔,让我想想!”桃婶微皱起眉头略一思索:“巧笑嫣然,你这孩子这么好看,那就叫小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