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童言无忌,那时虽年少,却懂得欢喜。夕阳下,少年背着女孩,树影斑驳,欢声笑语,知了鸣叫,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仲夏,
宋宋十四岁的时候,秦桔梗十九岁,那时,她还年少,他已成年。
几乎形影不离,秦桔梗陪了宋宋十四个年头,陪着她,由蹒跚学步的孩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除了宋辞与宋黎,秦桔梗就是最惯着她的人,平日里什么都依她,宋宋跟秦桔梗感情极好,十分依赖他。
这天,宋宋的班主任的电话就打到了秦桔梗这,当时秦桔梗正在上金融课程,听宋宋班主任说宋宋出事了,当即撇下一干给他单独上课的金融界牛人,直接驾车去了宋宋的学校。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班主任说宋宋不知道怎么了,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宋宋。”
秦桔梗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里面没反应。
“怎么了宋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秦桔梗急了,软着声音哄着,“乖,开门,我们去医院。”
“不去医院!”
里面传来宋宋有点慌张的声音。
“怎么了?宋宋,你快开门。”秦桔梗不敢撞门,怕磕到宋宋。
“让别人都走开,只准桔梗哥哥你一个人进来。”
十几岁的女孩,正是妙龄,羞羞怯怯的。
秦桔梗不明所以,听宋宋的,把人都赶出去了,然后卫生间的门就打开了,宋宋无措地站在那里。
“宋宋,怎么了?哪里难受?”秦桔梗仔细打量她,生怕她是哪里病了。
漂亮的小脸有点红,宋宋低着头,很小声地咕哝:“桔梗哥哥,我裤子脏了。”
秦桔梗愣了一下。
她头低得更低了,扯了扯裙摆,脸上发烫,耳朵都粉红粉红的,声音细弱蚊蚋:“裤子上有血。”
秦桔梗恍然大悟,然后便笑了,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我家宋宋终于长成大人了。”
一晃眼,阮宋已经十四了,花样的年华。
任是宋宋平时胆大率真,这会儿也羞红了脸,扯了扯秦桔梗的手:“可是,我没有那个。”
秦桔梗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围在她腰间:“乖,在这等我。”
十分钟后,秦桔梗就递给了宋宋一包卫生棉,还叮嘱她要是不会用就喊他,宋宋无地自容。
她一世英名啊,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回家的路上,秦桔梗嘴角一直上扬着,他心情很好,但宋宋心情很不好:“你笑什么?”
秦桔梗牵着她,走在树荫下,并不说话,只是浅笑。
宋宋羞恼:“你是不是笑话我?”
秦桔梗摇头:“我很开心。”眼里暖融融的,全是温柔的碎影。
宋宋不懂:“开心什么?”
“你长大了。”秦桔梗扶着她的肩。
宋宋听得一知半解。
“我可以吻你了。”
话落,他俯身,将吻落在了她唇上。
这是秦桔梗第一次吻阮宋,不是不想一亲芳泽,是泰山大人下了严令,宋宋长大之前,不能逾越。
终于,他守了十四年的姑娘,已经成长。
宋宋十六岁的时候,秦桔梗二十一,她还在念高二,他已经经常各个国家奔走了,不过,不管在哪里,秦桔梗都会给宋宋打许多许多电话。
这天下午,秦桔梗给宋宋打电话,却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是个警察,说宋宋正在警局录口供,当时秦桔梗正在机场,要飞m国,挂了电话就取消了航班赶去警局。
警方说,阮宋同志见义勇为,值得褒奖。
秦桔梗只关心他的女孩:“宋宋!”
宋宋见秦桔梗来了,开心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桔梗哥哥。”
“给我看看。”秦桔梗脸突然沉了,“手怎么受伤了?”
宋宋手臂上,有一条近五厘米长的伤口,并不是很严重,已经结痂了。
“小伤,不要紧。”
阮宋同志平时很皮,是个业余狗仔,炸飞机那个撞铁路那个挖新闻,挂彩是家常便饭,这点小伤,完全没放在心上。
可是秦桔梗好像生气了。
“怎么受伤的?”他沉着脸。
宋宋有点心虚:“那个小偷他反抗,用刀划的。”
平时吧,她胡闹归胡闹,大事还是十分有分寸的。
秦桔梗吹了吹她的伤口,又心疼,又气恼,一气恼就有人要倒霉:“把你们局长叫过来。”
十分钟不到,钟局长就来了,这才知道局里发生大事了,宋家的小公主抓贼进了监狱还受了伤,白家的孙少爷找上门来。
完了,摊上大事了!
钟局长很心慌啊:“秦、秦少。”
这位可是白家的少爷,道上混的,惹不得啊。
秦桔梗冷脸:“居然让我的未婚妻去抓贼,警局的人都死了吗?”
警察局的人,表示,好怕怕!
钟局长心惊肉跳:“秦少,是、是宋小姐自己挺身而出的。”
宋宋连连点头。
秦桔梗面无表情:“h市的治安你管不好,那就让别人来管。”
“……”白家黑白两道都混得开,白正覃疼外孙,基本对这位大少爷言听计从,钟局长欲哭无泪,“秦少,”
秦桔梗没耐心周旋,拉着宋宋就走:“我们去医院。”
“我没事,这点小伤不用去的。”宋宋十分豪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最近,宋宋迷上了武侠,又成天跟陆小花那个女流氓耍,脾性越来越‘江湖儿女,侠肝义胆’。
秦桔梗冷了眼:“这还是小伤?”他念道,“阮宋。”
宋宋条件反射:“在!”
每次秦桔梗这么严肃地喊她,那就是要训话了,她平时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秦桔梗冷脸。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不准让自己受伤,也不准让自己处于危险中,我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吗?”
秦桔梗很少这样训她,平时他都不舍得。
宋宋认错态度良好,连忙摇头:“没有当耳边风,我时刻牢记!”努了努嘴,话音一转,说,“可是,人在江湖,路见不平就得拔刀相助啊,不能助长了歪风邪气,救人于水火,是我们名门正派应该做的事!”
还名门正派?平时为了挖八卦,就数她歪门邪道多。
阮宋同志就这样,跟陆小花一样,得了陆千羊的真传,偶尔像个小侠女,时常像个小流氓。
秦桔梗头疼:“以后不准看武侠片!”
宋宋很犹豫。
秦桔梗放软态度,轻声细语地说:“你不用做什么名门正派,你只要做秦桔梗的阮宋就好了。”他拂了拂她的小脸,“宋宋,以后别让自己有任何危险,我不管别人的危难,我只关心你。”
宋宋乖乖点头:“好。”
她是知道的,桔梗一直怕她出事,听顾白舅舅说过,桔梗的外公在道上横行霸道了很多年,仇家太多了。
果然,两个月后的一天,仇家就找上门来,宋宋出了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刹车线被人恶意剪断,车撞上了防护栏,整个车身都翻了,司机当场死亡,宋宋被张晓护着,只是断了一根肋骨,两处骨折,张晓脾脏被刺穿,所幸保住了性命。
对方是冲着秦桔梗来的,因为本来要陪着宋宋去学校的是他。
当天晚上,秦桔梗开枪崩了两个人,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从四岁玩枪开始,这是第一次,他开枪杀了人。
他和白正覃大吵了一架,甚至拔了枪。白清浅在一边哭,肝肠寸断好难过啊。
宋宋昏迷才一天,秦桔梗就瘦了一圈。
“妈妈,我不要白家好不好?我也不要妈妈和外公了。”他蹲在地上,整个人都颓废极了,“我只要宋宋。”
白清浅哭得更厉害了,她儿子有了媳妇不要娘了……
秦一路大喝:“秦桔梗!”
秦桔梗不退一步:“爸爸,你为什么不接手白家,为什么要扔给我?”他大喊,“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怕宋宋会出事。”
秦一路怔住,从未见过他的儿子这样跪在地上,红了眼,像只呜咽的小兽:“宋宋她是我的命。”
宋宋是第二天醒过来的,她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你别怪桔梗哥哥。”
宋辞不吭声,怎么可能不怪,若非白家,宋宋哪里要受这样的罪。
刚做完手术,宋宋没有力气,却用力地说:“桔梗哥哥已经很难过了,我受伤他一定比我还疼。”
宋辞心疼坏了,亲了亲她的手背:“宋宋,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嗯。”她用力地点头,才十几岁大的孩子,还没有成年,却那样坚决,“爸爸,我爱他,就像你爱妈妈,不是随随便便动心的,是做好了一辈子的打算。”
宋宋的性子,还是像了阮江西,倔强执着得让人心疼,一旦爱上,就会毫无保留。
宋辞自然舍不得她:“你若跟了他,便注定了以后腥风血雨的半生。”
白家那样背景,起码三代都漂不白,刀口上舔血了多年,哪里抽得出身。
宋宋扯扯嘴,笑着:“爸爸,不要担心,我可是去少林寺学过武的。”
他捧在手里疼爱的女儿,却要为别的男人不顾一切,宋辞心里很不是滋味,出了病房,对守在门外的秦桔梗只说了一个字:“滚。”
秦桔梗一动不动:“我用我的性命保证,仅此一次,以后我绝不让宋宋受一点伤。”
双目相视,宋辞冷冷睨着:“等你无坚不摧之后,再来说这种话。”
半个月后,秦桔梗远赴异国,他没让宋宋去送她,怕舍不得,只给她打了个电话。
“宋宋,等我回来。”
“好。”宋宋沉默好一会儿,“桔梗哥哥,我十八岁成年的时候,你一定要来找我。”
“好。”
三天后,宋宋收到了一把枪,是秦桔梗送来的,他只说了:“宋宋,我希望这辈子你都不会有开枪的机会。”
是的,不会有!
自那此车祸之后,宋宋出门都会有两队人马跟着,一队是宋辞派来的,一队是秦桔梗。
也是自那次车祸之后,秦桔梗接手了白家,只花了短短一年时间,将整个华夏黑势力并入囊中,成了最年轻的黑/道教父。
一年后,宋宋十八岁,秦桔梗归来,这天,她刚好十八岁生日,一早便来机场等。
“宋宋,我回来了。”
宋宋笑靥如花:“我等了你好多好多天。”
秦桔梗走过去,揉揉她的额头:“以后,我去哪里都带上你。”俯身亲吻她的唇,“我好想你。”
她抱住秦桔梗的脖子,欢喜地来回摇晃:“桔梗哥哥,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你要送我生日礼物。”
秦桔梗宠溺地问:“你要什么?”
她端着他的脸:“我要你。”
他笑:“好。”
“我成年了,可以嫁人了。”她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这是我从爸爸那里偷来的户口本,你要藏紧了。”
秦桔梗乖乖接过去,收在里面的口袋里:“宋宋,在国内十八岁还不可以结婚。”
宋宋想了想,很认真严肃地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上车后补票。”
“我听你的。”
这一天,阮宋同志刚满十八,就和秦桔梗同志私定终身了,这订了十八年的娃娃亲,终于落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