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的蜂家……”我仿佛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涅茧利那副招牌的鄙视表情,“……哼,鼠目寸光的贵族家犬。”
“信仰的理念不同罢了,再多辩论也是没意义的。”秋谷苗也收回目光,将视线转到了我的身上,“我羡慕你与生俱来的力量,小姑娘。”
他紧握住手中的武器,手肘再一次扬起。
我紧盯着他的动作,双手持斩魄刀,集中精神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攻击。
“但也是时候让你明白,因为天赋而轻视努力,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秋谷苗也拔出银刃的一刹那,他的身形虚晃,差点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终于,青年第一次在我的面前使用了瞬步。
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瞬移到我身后,迟钝不已的身体却仍然僵直在原地。
没有瞬步赋予的瞬时转向能力,我连基本的防御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尖一寸寸逼近我只来得及扬起的手臂。
“死神的斩魄刀,和虚愚钝的爪子不同,是能确确实实斩断灵体的武器。”
青年稳重温和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却仿佛隔着一层层的海绵,模糊不清。
与之相伴的,是无比刺耳的割裂声。
大半个手臂被青年的斩魄刀利落地切了下来,连着浅打一块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无趣的钝响。
我的刀像是松脆的巧克力饼干,碰着草地后,碎碎地断成了两截。
“这是身为一个前辈,在你死前能够交给你的,最后也是唯一的一课了。”
秋谷苗也伸出左手,食指抵在我断了右臂的肩骨上。
我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大量粘稠的血液从伤处倾倒而出的声音。
没有疼痛,我只感到自己的右半身被温热的血液浸透之后的粘稠感,以及开始迅速变凉的肢体。
我甚至都不确定大脑是否认知到了自己已经失了一条手臂的事实,又或者这一切只是我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幻觉?
“破道之四,白雷。”
灼热的白光刺穿了我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之下,我整个人仿佛破旧的抹布一般飞了出去,胸膛狠狠地撞到了远处坚硬的岩石之上。
“咔——噗嗤!”
折断的肋骨狠狠地顺着惯性刺破脏器。
大量的失血与震惊令我颤抖着嘴唇,却只能挣扎地发出几声沉重的呼吸声。
我将面颊贴上岩石,一边咳嗽,一边勉强着吞咽着涌上喉咙的鲜血。
恍惚中,我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窝在温暖的被窝中玩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的眼皮不住地打着架,虽然硬撑着,但实在是困得不行。
是时候要睡了。
毕竟,明天还要早些起来。
我模糊地想着,缓慢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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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一(2):不曾对等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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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乐合树林区的另一头,朽木白哉、户川江以及朝洛习妍成功地避开了傀儡群,找到了一处暂时歇息的地方。
朝洛习妍端坐在一片干燥的空地上;朽木白哉靠着一棵大树闭目养神;户川江半躺着,给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潦草地包扎上。
三人各坐在三个角落,各自沉默着,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半响,休息够了的朽木白哉起身,将千本樱重新挂在腰间。
“朽木,你去哪儿?”注意到其动作的户川江挑了挑眼皮,出声询问道。
朽木白哉并没有回答,整了整死霸装的领口,便一步步向树林深处移去。
“喂!朽木!”户川江跳起来,三两下追出去,大声道,“这次的和当时的很明显不是一只,你别意气用事啊!”
这句话倒是成功地停住了少年贵族。
“那什么,”户川江皱着眉头,声音低落了下来,“不是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嘛,更何况你根本就没必要……”
朽木白哉微微侧过头,截断了户川的嘟囔:“没必要怎样?”
“没必要怎样?没必要这么固执啊!我是知道的,那种情况下谁也顾不上谁!怎么也轮不上你担责任吧?!”
“我不知道你在自顾自说些什么,户川七席。”朽木白哉冷淡的声音仿佛将户川这边激动的情绪完全隔离开来,“我只是去解决问题的源头罢了。”
“你这家伙……!”
被贵族少年的态度惹毛,户川江三步两步冲上去便想抓住对方。
“白哉哥哥。”
制止他的,是朝洛公主温婉的声音。
即使坐在肮脏的泥土地面之上,华服蒙尘,也依然维持着端庄模样的少女。
“你的任务并不是消灭全部的敌人,而是护卫我的周全。”
户川江看着少女仿佛散着光芒的面孔,动作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即使如此,你还是要离去吗,白哉哥哥?”
这并不是个问句,反而像是句叹息。
作为回应,朽木白哉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随后对户川江道:“护着她的性命,户川。”
随后瞬步消失在了原地。
户川睁大了眼睛,仍然不能相信对方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他紧张兮兮地观察着朝洛公主的表情,收回了手,像个学生似的立正在原地。
所幸朝洛习妍并未显出失落的表情,只是垂下了眼帘,轻声低喃。
“真是的,被束缚在过去无法挣脱的,可悲的男人啊。”